楊小安的話,像一顆投入滾油的冰塊,讓剛剛才稍稍平息的醫療室,瞬間炸開了鍋。
京城。
修羅殿在那邊的所有據點和眼線。
在同一時間,全部失聯!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有一股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在極短的時間內,以雷霆萬鈞之勢,拔掉了修羅殿在京城的所有獠牙!
這不是偷襲,這是碾壓!
楊小安的臉色慘白如紙,他跟在龍飛揚身邊這麼久,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卻從未像今天這樣,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對方的行動,精準,高效,而且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挑釁!
這是在向龍飛揚,向整個修羅殿宣戰!
龍飛揚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雙灰白色的眸子,緩緩從沉睡中的葉知秋臉上移開,落在了楊小安的身上。
他沒有憤怒,沒有驚慌,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意外都沒有。
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漠然的表情。
仿佛楊小安報告的,不是修羅殿遭受重創,而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慌什麼。”
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飛揚哥,這……”楊小安嘴唇哆嗦著,還想說什麼。
“查。”
龍飛揚隻吐出了一個字。
“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我要知道,是誰乾的,他們想乾什麼。”
“是!”
楊小安猛地一個激靈,仿佛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立刻掏出手機,轉身走到角落裡,開始飛快地發布一道道指令。
整個房間裡,再次陷入了死寂。
隻剩下楊小安壓低了聲音,卻依舊急促的通話聲,和醫療儀器平穩運行的“滴滴”聲。
龍飛揚緩緩轉過身。
他的視線,越過了那群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專家,最終,落在了那個穿著潔白婚紗,孤零零地站在角落裡的女人身上。
冷清秋。
那雙灰白色的眸子,無悲無喜,卻像兩把最鋒利的手術刀,要將她從裡到外,一層一層地剖開。
自原先的四大家族隕落後,現在的京城,是慕容家的地盤。
而冷清秋,是慕容南的外孫女。
這一切,發生得太巧了。
巧合得,就像是有人精心編排好的一出戲。
他剛剛在蘇城,以最強勢的姿態,碾壓了江南上流社會,羞辱了慕容家派來的代表。
轉眼間,他在京城的老巢,就被人一鍋端了。
這一連串的事件,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冷清秋感受到了那股幾乎要將她凍結的審視。
她沒有躲閃,而是抬起頭,迎上了龍飛揚的視線。
她知道,他懷疑她。
換做是她,她也會懷疑。
“是你做的嗎?”
龍飛揚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不是在提問。
他一步一步,朝著冷清秋走了過去。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讓冷清秋的心臟,不受控製地收縮一下。
那無形的壓力,比之前在婚禮現場時,還要恐怖百倍。
因為這一次,他動了殺心。
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的殺心。
“不是我。”
冷清秋開口,聲音有些乾澀,但依舊保持著鎮定。
“證據呢?”龍飛揚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沒有證據。”冷清秋搖了搖頭,“但我有理由。”
“說。”
“我如果是內鬼,就不會用九轉還魂蓮來逼你娶我,更不會把真的神藥交給你。”冷清秋的思路很清晰,“我應該用假的藥拖延時間,或者在藥裡下毒,那才是最高效的殺你方式。”
龍飛揚沒有說話,隻是那麼靜靜地看著她。
冷清秋強迫自己與他對視,繼續說道:“而且,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已經徹底和慕容家決裂。我外公不會放過我,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會幫他們來對付你嗎?我圖什麼?”
“圖什麼?”
龍飛揚重複著這三個字,然後,他笑了。
那笑容很淡,卻充滿了譏諷。
“或許,你圖的,就是讓我相信你剛才說的這一切。”
他伸出手,再次捏住了她光潔的下巴。
冰冷的觸感,讓冷清秋的身體微微一顫。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到懂得用苦肉計來博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