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螺旋槳撕裂了夜空。
巨大的噪音震耳欲聾。
機艙內,並沒有開燈。
黑暗中,隻有儀表盤發出的微弱綠光,映照在兩張截然不同的臉上。
龍飛揚坐在靠艙門的位置。
他正在擦拭那把名為“修羅”的唐刀。
動作很慢。
很細致。
白色的布條劃過刀身,帶走了一絲看不見的灰塵。
冷清秋坐在他對麵。
她雙手死死抓著安全帶。
指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身體隨著機身的震動而在此起彼伏地顫抖。
她想說話。
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十分鐘前。
那個男人說要“中心開花”。
她以為隻是說說而已。
或者是某種戰術代號。
直到這架直升機無視了京城的航空管製,徑直朝著那片象征著權力和死亡的禁區飛去。
她才明白。
這個瘋子,是玩真的。
“還有三分鐘抵達目標空域。”
駕駛員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
沒有任何感情波動。
他是修羅殿的老人。
也是個瘋子。
隻要殿主下令,讓他撞向白宮,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龍飛揚停下了擦刀的動作。
他把白布條纏在手腕上。
打了個死結。
“怕嗎?”
他突然開口。
並沒有看冷清秋。
冷清秋的身體猛地一顫。
“你……你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她終於喊了出來。
聲音在轟鳴聲中顯得支離破碎。
“那是林家!”
“那是長老會的地盤!”
“你就帶了這麼幾個人,怎麼跟他們鬥?”
“這根本不是勇敢,這是送死!”
龍飛揚抬起頭。
那張輪廓深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既沒有被質疑的憤怒。
也沒有即將赴死的恐懼。
隻有平靜。
這一刻。
他腦海裡閃過的,不是林家的千軍萬馬。
也不是傳說中恐怖至極的長老會。
而是葉知秋那張蒼白的臉。
那個傻女人。
為了幫他擋箭,連命都不要了。
現在還躺在蘇城的病床上,等著那株救命的蓮花。
如果不把這天捅個窟窿。
如果不把那株蓮花拿回去。
他有什麼資格當這個修羅殿主?
有什麼資格做她的男人?
“送死?”
龍飛揚把唐刀插回背後的刀鞘。
“哢噠”一聲脆響。
“在這個世界上。”
“除了夢辰和知秋。”
“沒人有資格讓我死。”
“閻王爺也不行。”
他站起身。
走到艙門邊。
狂風呼嘯著灌了進來。
吹得他的風衣獵獵作響。
下方。
京城的燈火璀璨如海。
而在那片燈海的最中央。
一座占地百畝的莊園,燈火通明,宛如一隻蟄伏在黑夜中的巨獸。
那就是林家。
……
林家莊園。
大廳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依然擺在正中央。
地上的電子鐘碎片,已經被清掃乾淨。
但那個鮮紅的“壽”字,卻像是一根刺,紮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林軒坐在主位上。
手裡拿著那塊九頭蛇玉佩。
不停地摩挲著。
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剛才的失態,讓他覺得無比屈辱。
他是林家大少。
是長老會的紅人。
竟然被一口空棺材嚇破了膽。
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在京城混?
“查到了嗎?”
林軒把玉佩拍在桌子上。
聲音沙啞。
旁邊的一個黑衣保鏢連忙上前一步。
“回……回少爺。”
“查到了。”
“那兩個送棺材的人,出了林家之後,就上了一輛無牌的麵包車。”
“我們的人跟丟了。”
“廢物!”
林軒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保鏢的頭上。
“砰!”
鮮血順著保鏢的額頭流了下來。
但他連擦都不敢擦。
隻能低著頭,瑟瑟發抖。
“全城封鎖!”
林軒咆哮著。
“讓警備司的人出動!”
“把所有的路口都給我堵死!”
“隻要看到蘇城牌照的車,一律扣下!”
“我就不信,他龍飛揚能插上翅膀飛過來!”
慕容南坐在下首。
手裡端著茶杯。
手一直在抖。
茶水灑了一身。
“林……林少。”
“那個龍飛揚,邪門得很。”
“我們要不要……先避一避?”
“避?”
林軒猛地轉過頭。
死死地盯著慕容南。
“往哪避?”
“這裡是林家!”
“是京城!”
“我是林軒!”
“讓我躲著那個鄉巴佬?”
“慕容南,你越活越回去了!”
“你要是怕死,現在就滾!”
慕容南被罵得狗血淋頭。
卻不敢反駁半句。
隻能陪著笑臉。
“是是是……”
“林少神威蓋世,那個小畜生肯定有來無回……”
話音未落。
“轟隆隆——”
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頭頂傳來。
聲音越來越大。
連桌子上的酒杯都開始震動起來。
“什麼聲音?”
林軒皺起眉頭。
大廳內的賓客們也紛紛抬起頭,一臉茫然。
“好像是……直升機?”
有人不確定地說道。
“直升機?”
林軒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