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涼。
林家莊園外,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早已停在路邊。
車身很長,足以容納下所有的狼狽與罪惡。
龍飛揚單手提著像死狗一樣的林軒,隨手拉開車門,把他扔了進去。
“砰!”
腦袋撞在真皮座椅上,發出一聲悶響。
林軒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死過去。
慕容南跟在後麵,兩條腿抖得像彈棉花。
他不用人拽,自己手腳並用爬上了車,縮在角落裡,連大氣都不敢喘。
冷清秋站在車門邊,有些猶豫。
“上車。”
龍飛揚坐在副駕駛,頭也不回。
冷清秋咬了咬牙,鑽進了後座。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麵喧囂的風聲。
司機是修羅殿的暗樁,也是個啞巴。
他不需要問去哪,一腳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入夜色。
車廂裡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林軒偶爾發出的痛苦呻吟,隻剩下呼吸聲。
龍飛揚從懷裡掏出一個特製的平板電腦。
屏幕亮起,幽藍的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顯得有些陰森。
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畫麵接通。
是蘇城盤龍山莊的醫療室。
鏡頭正對著那張白色的病床。
葉知秋靜靜地躺在那裡。
才離開幾個小時,她的臉色似乎更差了。
原本白皙的皮膚,現在透著一股詭異的青灰色。
最觸目驚心的,是她脖頸處的那條黑線。
那是毒氣攻心的標誌。
之前還在鎖骨附近徘徊,現在已經蔓延到了喉嚨。
像一條貪婪的毒蛇,正在一點點吞噬她的生命力。
龍飛揚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冰冷的屏幕。
動作很輕。
怕驚擾了畫中人。
“殿主。”
屏幕裡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蘇城名醫,鬼手張。
他正滿頭大汗地在給葉知秋施針。
“情況怎麼樣?”龍飛揚的聲音很低,聽不出喜怒。
鬼手張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語氣焦急:“不太好。這毒……變異了。”
“本來我也以為能撐三天。”
“但剛才,葉小姐吐了一口黑血,毒素擴散的速度突然加快了三倍。”
龍飛揚的手指猛地一頓。
平板電腦的邊緣,發出“哢哢”的細微裂響。
“還有多久?”
鬼手張猶豫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
“二十四個小時。”
“如果不拿到九轉還魂蓮,二十四小時後,神仙難救。”
二十四小時。
車廂裡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坐在後排的慕容南,感覺脖子後麵涼颼颼的。
他偷偷抬起頭,看了一眼副駕駛那個男人的背影。
那不是人。
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我知道了。”
龍飛揚掛斷了視頻。
屏幕黑了下去。
但他依然盯著那塊黑色的玻璃,仿佛還能看到葉知秋那張蒼白的臉。
那個傻女人。
明明武功那麼差,為什麼要衝上來擋那一箭?
明明怕疼怕得要死,為什麼連哼都不哼一聲?
龍飛揚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
剛想點,又想起了什麼,把煙揉碎在手心裡。
煙絲散落一地。
“二十四小時。”
他喃喃自語。
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生鐵在摩擦。
冷清秋坐在後排,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她看著龍飛揚緊繃的脊背,看著他指縫裡漏下的煙絲,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酸澀。
嫉妒。
甚至還有一絲羨慕。
如果是自己躺在那張床上,這個男人會這麼緊張嗎?
恐怕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吧。
畢竟,自己隻是個工具。
是個俘虜。
“她……很嚴重嗎?”冷清秋忍不住問了一句。
龍飛揚沒有回頭。
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話。
“她要是死了。”
“我要整個京城陪葬。”
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血腥味的釘子,狠狠地釘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慕容南嚇得渾身一哆嗦,褲襠裡瞬間濕了一片。
他是真的怕了。
這個瘋子,絕對乾得出來!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是楊小安打來的。
龍飛揚接通電話。
“飛揚哥,查到了。”
楊小安的聲音有些喘,顯然也是剛忙完。
“明天晚上的拍賣會,確實有九轉還魂蓮。”
“但是……”
“有話直說。”
“但是入場券很難搞。”
楊小安頓了頓,“這次拍賣會不是公開的,是會員製。而且,主辦方天機閣發了話,這次是‘暗拍’。”
“不僅要有錢,還得有身份。”
“聽說,連京城的幾大豪門,都在搶破頭。”
“而且我查到,林家那邊雖然林軒廢了,但林家老二林嘯天已經回京了。他也對那株蓮花勢在必得,據說是為了給他那個練功走火入魔的兒子續命。”
林嘯天。
京城衛戍區的副統領。
手握重兵,權勢滔天。
比林軒這個隻會吃喝玩樂的草包,難對付一百倍。
“林嘯天?”
龍飛揚冷笑一聲。
“彆說林嘯天。”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株蓮花也得給我吐出來。”
“入場券的事,你不用管。”
“我有辦法。”
龍飛揚掛斷電話。
車子拐進了一個幽靜的小巷,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門口。
這是修羅殿在京城的秘密據點之一。
龍飛揚推門下車。
他走到後排,一把將慕容南像提小雞一樣提了出來。
“哎喲!輕點!輕點!”
慕容南慘叫著,兩條腿亂蹬。
龍飛揚把他扔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剛才說,你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南趴在地上,連連點頭:“是是是!我是慕容家的旁係長老!雖然比不上主家,但在京城也有些臉麵……”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