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之體。”龍飛揚合上文件,動作輕描淡寫,仿佛那不是關乎三十條人命的罪證,而是一張廢紙。
他隨手一揚,文件便如同一隻黑色的蝴蝶,飄飄然落在田中浩二那死不瞑目的臉上,蓋住了他那雙空洞的眼睛。
“看來,他們還沒死心。”他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卻讓楊小安感覺自己的骨髓都在發冷。
所謂的“源”計劃,那個妄圖染指神明領域的瘋狂實驗,需要海量極端體質的人體數據作為支撐。
而玄陰之體的血液,便是其中效果最好的催化劑和穩定劑。
之前的陳夢辰是這樣,如今的葉知秋,也是因此才被盯上。
這群來自東瀛的雜碎,竟敢在華夏的土地上,將活生生的人當成他們實驗桌上的小白鼠,當成可以隨意榨取的“材料”。
“飛揚哥,要不要現在就調集所有兄弟,直接衝進去?”楊小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隻要您一聲令下,我現在就能拉來五百個敢死的好手,把那個什麼狗屁會館,從地基開始給它平了!”
“不用。”龍飛揚從風衣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燃。猩紅的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明滅滅,映出一片森然的殺機。
“人多了,動靜太大,裡麵的老鼠,會跑。”
“而且。”他緩緩吐出一口夾雜著血腥味的煙圈,目光穿透玻璃窗,望向外麵沉沉的夜色,那夜色深處,仿佛隱藏著無數魑魅魍魎。
“有些賬,必須由我自己,一筆一筆地去算。”
楊小安聞言,渾身猛地一震,瞬間便明白了龍飛揚話中的含義。
他這是要……一個人,單挑整個黑龍會的蘇城據點!
“照顧好她。”龍飛揚沒有再看楊小安,隻是用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葉知秋,語氣不容置喙,“她若少了一根頭發,我拿你是問。”
“飛揚哥您放心!”楊小安立刻將腰杆挺得筆直,斬釘截鐵地保證道,“除非我楊小安死了,否則,這世上沒人能再碰到嫂子一下!”
“我……”葉知秋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當她的目光觸及龍飛揚那決絕如山的背影時,所有到了嘴邊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攔不住。
這個男人一旦做出了決定,便是十殿閻羅親至,也休想讓他回頭。
“小心點。”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這三個字的輕聲囑咐。
龍飛行走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隻是背對著她,隨意地擺了擺手,而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
走廊裡,燈光清冷。
冷清秋斜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臉色有些蒼白。
她手臂上新換的紗布,又滲出了一點殷紅的血跡。她看著龍飛揚從病房裡走出來,身上那股還未散儘的血腥氣和殺伐之意,讓她下意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我也去。”她的聲音清冷,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不行。”龍飛揚甚至沒有側目看她一眼,腳步不停,直接吐出兩個字,乾脆利落。
“你是個累贅。”
冷清秋的呼吸猛地一滯。
累贅。
這兩個字,像兩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這話很傷人,卻也是無法辯駁的事實。
就在剛才,如果不是龍飛海外歸來,及時趕到,她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在那種層級的戰鬥中,她引以為傲的身手和智謀,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
“我知道那裡的地形。”冷清秋咬了咬下唇,仍舊不死心,“以前慕容家和他們有過一些生意上的往來,我作為代表,去過那個會館幾次,對內部的結構和安保布置很熟悉。”
龍飛揚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緩緩側過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第一次正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銳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地形?”
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充滿了絕對自信與蔑視的弧度,冷笑一聲。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謂的地形、計謀,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
他轉過身,不再看她,徑直朝著電梯口走去,隻留下一句讓冷清秋心神俱顫的話語。
“我此去,不需要潛入。”
“我要的,是碾壓。”
話音落下,電梯門剛好打開,他的身影沒入其中,消失在冰冷的金屬門後。
走廊裡,隻剩下冷清秋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反複回響著那句霸道絕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