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的工作,隻是隨便玩玩的,對嗎?”
“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你負責的病人!”
她的話像針一樣紮進他心裡,他從未輕視過她的工作,正因為他知道她有多熱愛、多投入,他才更害怕她一旦飛走,就再也不會回到他編織的、安穩的巢穴裡。
他害怕那個他無法掌控的、廣闊的世界會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沈倦閉上眼,揉了揉眉心,手術帶來的疲憊此刻全麵襲來,混合著爭吵後的無力感。
他拿出手機,點開那個兔子頭像,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告訴她手術成功的那一刻。
他該說什麼?
這一夜,兩人都失眠了。
蘇念抱著膝蓋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的燈火一盞盞熄滅。
她想起他們確定關係的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沉默地陪伴,那時的沉默是甜蜜的,而此刻卻隻剩下煎熬。
她點開林薇的對話框,敲下一行字,又逐字刪除,她不想把他們的矛盾攤開給彆人評說。
她登錄了遊戲,界麵載入的音效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她看著那個屬於“倦鳥歸林”的灰色ID,心裡一陣酸澀。
他們曾經在這裡並肩作戰,默契無間,為什麼在現實裡,溝通卻變得如此困難?
她無意中點開了遊戲裡的郵箱係統,裡麵還保存著他們完成隱藏任務後係統發送的祝賀信。
她盯著那行“恭喜玩家‘倦鳥歸林’、‘念橋邊紅藥’成功通過心影試煉,彼此心意更進一步”的係統提示,苦笑了一下。
心影試煉……那時的鏡像問出了直擊核心的問題,而沈倦用行動保護了她,沒有讓她直麵那個關於真心的詰問。
可現在,他們似乎就卡在了這個關於真心的試煉上,他的真心是將她牢牢地護在羽翼之下,為她遮風擋雨,規劃一條平坦的道路。
而她的真心,是渴望與他並肩,去看更廣闊的世界,哪怕那條路充滿未知。
這有錯嗎?
第二天,蘇念頂著淡淡的黑眼圈去了工作室,她試圖用工作麻痹自己,但注意力始終無法集中,畫筆下的線條失去了往日的靈氣,色彩也顯得黯淡。
“念姐,你沒事吧?”助理小莫關切地問,“臉色不太好。”
“沒事,昨晚沒睡好。”蘇念擠出一個笑容。
中午,她收到了沈倦的消息,不是關於昨晚的爭吵,而是一條簡短的信息:
沈倦:今天有台聯合手術,會很晚,不用等我。
公式化的報備,帶著刻意的疏離。
蘇念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很久,回複了一個字:
蘇念:好。
對話就此終結…
她放下手機,心裡空落落的。她寧願他跟她吵,跟她理論,也不想麵對這種冰冷的沉默。
這種沉默像是在他們之間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她站在牆的這邊,能模糊地看到他的身影,卻觸摸不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正常。
沈倦依然會報備行程,偶爾會問她吃飯了沒有,蘇念也會回複,語氣同樣平靜克製。
他們像兩個恪儘職守的演員,上演著一出名為我們很好的默劇,但劇幕之下,是洶湧的暗流和無法忽視的裂痕。
他不再來她家,她也沒有再去醫院找他,那個他們一起逛過的超市,一起吃過飯的餐廳,都成了心照不宣的禁區。
蘇念沒有再去提奧林匹斯的事情,那個邀請函被她塞進了抽屜深處,像一個不被歡迎的秘密。
但她知道,問題並沒有消失,它隻是潛伏了起來,等待著下一次爆發的時機。
周五晚上,蘇念一個人去看了一場電影,是部愛情片,結局圓滿,情侶們在彩蛋中相擁接吻。
她坐在影廳的角落裡,看著周圍成雙成對的身影,感覺格外的孤單。
電影散場,她隨著人流走到商場中庭,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倦。
他不是一個人。
他身邊站著一位穿著優雅套裝的年輕女性,兩人正站在一家珠寶店的櫥窗前,似乎在討論著什麼。
那個女人蘇念認識,是沈倦母親之前頗為屬意的那位神經外科醫生,叫秦語薇。
她微微側著頭,手指著櫥窗裡的某件飾品,笑容溫婉,沈倦站在她身旁,神情是蘇念熟悉的專注傾聽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