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想去!因為那是奧林匹斯!因為那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份工作,是一個裡程碑,是一個證明!”她激動起來,“你理解嗎?你根本不明白這對我的意義!在你眼裡,它可能隻是一個不必要的選項,但對我不是!”
“我明白它的意義。”沈倦的聲音冷硬,“但任何選擇都有代價,你在權衡的時候,是否把我們的關係也計算在內?還是說,在你未來的藍圖裡,我們的優先級並沒有那麼高?”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蘇念,她難以置信地握著手機,聲音都在發顫:“沈倦……你……你是在質疑我對這段感情的認真程度?”
就因為她想抓住一個職業發展的機會?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這沉默幾乎等同於默認。
蘇念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沉入冰窖,她忽然覺得,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太平洋的距離,而是某種更深層次、更難以逾越的東西。
她想起今晚在商場看到的那一幕,那個被她暫時壓下的刺,此刻帶著更猛烈的痛楚翻湧上來。
“那麼你呢,沈倦?”她聽到自己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決絕,“你在為我們的關係權衡的時候,是不是也考慮了其他的……更理性、更合適的選項?”
電話那端的呼吸聲似乎停滯了一瞬。
“你什麼意思?”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極其危險,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我今晚看到你了。”蘇念閉上眼,任由那句話脫口而出,“在中心商場,珠寶店門口,和秦語薇醫生一起。”
說完這句話,她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等待著電話那頭的審判。
與此同時,沈倦正站在自家公寓的落地窗前。
他剛結束和秦語薇那場意外的偶遇,她幫李婉教授帶一份資料給他,路過商場時恰好遇到,順便谘詢了他關於一款想送給母親作為生日禮物的首飾的意見,僅此而已。
他甚至不記得他們當時具體說了什麼,滿腦子還是和蘇念的僵局。
他接到蘇念要求談談的電話時,心情是複雜的,他並不擅長處理這種情感衝突,習慣性地想用理性壓製,卻似乎把事情越弄越糟。
他感覺得到她的憤怒和失望,這讓他心煩意亂。
然而,當她帶著哭腔質問他是否質疑她的感情時,他幾乎要妥協了,他不想傷害她,他隻是……害怕。
可蘇念接下來的指控,像一道驚雷在他耳邊炸開。
他和秦語薇?
一股荒謬感夾雜著被冤枉的怒火瞬間湧了上來,他為了他們的未來輾轉反側,她卻在那裡捕風捉影,懷疑他的忠誠?
“你跟蹤我?”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沒有!”蘇念在電話那頭激動地反駁,“我隻是恰好路過!沈倦,你現在是要倒打一耙嗎?你敢說你們不是在一起?你敢說你們沒有……”
“沒有。”沈倦斬釘截鐵地打斷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蘇念,我以為我們之間至少應該有基本的信任。”
“信任?”蘇念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淚意,“你讓我怎麼信任?在我提出想去追求我的事業時,你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支持,而是風險和代價!在你規劃的理性未來裡,我的夢想是可以被犧牲的選項!現在你和一個各方麵都符合你和你家庭期望的女人站在一起,你讓我怎麼信任?”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他試圖解釋,想告訴她秦語薇隻是偶遇,想告訴她他從未覺得她的夢想不重要,他隻是……隻是害怕失去她。
可長久以來習慣於掌控和理性的思維,讓他將這些軟弱的情緒死死壓住。
他無法容許自己在她麵前流露出那樣的不安,於是出口的話變成了更冰冷的防禦。
“所以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堪的人。”他陳述著,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既然你已經預設了我的立場,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沈倦就後悔了,他聽到電話那頭,蘇念的呼吸驟然停止。
死一般的寂靜在電話兩端蔓延…
幾秒鐘後,蘇念的聲音傳來,異常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心慌。
“好,我明白了。”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忙音響起,嘟嘟嘟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沈倦握著手機,保持著接聽的姿勢,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
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映在他深邃的眼底,卻照不亮那一片驟然降臨的黑暗與空洞。
他猛地將手機砸在沙發上,發出一聲悶響,他煩躁地扯開襯衫最上麵的兩顆紐扣,感覺呼吸困難。
他搞砸了。
他明明不想這樣,他明明隻是想……留住她。
而另一邊,蘇念聽著電話裡的忙音,緩緩滑坐在地板上。
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決堤而出,不是嚎啕大哭,隻是無聲地、洶湧地流淌。
她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屏幕上還映著她自己模糊而狼狽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