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條微信消息。
她的心本能地一緊,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希望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然而跳出來的是林薇的頭像。
林薇:寶貝,晚上想吃什麼?我買了你最愛的麻辣小龍蝦,下班去接你?彆再一個人悶著了。
看著閨蜜關切的話語,蘇念的眼眶瞬間又紅了。
她吸了吸鼻子,回複道:「好。」
剛放下手機,辦公室的座機卻響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通常工作聯係都會打她手機,她拿起聽筒:“你好,星域工作室蘇念。”
“蘇小姐,您好,再次打擾,我是奧林匹斯的艾米麗·陳。”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蘇念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艾米麗,你好。”蘇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鎮定。
“蘇小姐,關於我們的邀請,我們剛剛與您的緊急聯係人沈倦先生通過電話。”艾米麗·陳的語氣依舊專業,但說出的話卻讓蘇念如遭雷擊,“沈先生表示無法代您決定,但他極力為您爭取了額外的考慮時間,他提到您有需要慎重權衡的重要理由,並堅信您的才華值得等待。”
蘇念握著聽筒的手,指節瞬間失了血色,變得一片冰涼。
沈倦……他知道了?他還和奧林匹斯通了電話?他……他竟然會為她極力爭取?
他不是應該……希望她儘快消失在他的世界裡嗎?他不是認為她去洛杉磯是不理智的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一股極其複雜難言的情緒,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在她胸腔裡轟然炸開。
有震驚,有不解,有一絲微弱得幾乎不敢去觸碰的暖意,但更多的,是一種被看穿、被介入的慌亂,以及一種……更深層次的、關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迷茫。
他這算什麼?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嗎?還是……這背後,有著她無法理解的、屬於沈倦式的……某種信號?
“蘇小姐?”艾米麗·陳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蘇念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用儘可能平穩的聲音回答:“……謝謝,艾米麗,也……請替我謝謝沈先生,請再給我最後三天時間,三天後我一定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複。”
掛斷電話後,蘇念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她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個灰色的遊戲頭像,又看了看郵箱裡那封灼人的邀請函,最後目光落在窗外漸漸沉落的夕陽上。
沈倦的這一通意外的介入,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讓她原本就混亂的心湖,再次掀起了無法平息的波瀾。
三天…
她隻有三天的時間,來做出這個或許將改變她一生的抉擇。
而那個本應被她排除在決策因素之外的男人,卻以一種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強勢地闖入了她的思考中心。
她該怎麼辦?
窗外的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將蘇念的臉龐映照在辦公室的玻璃窗上,明明滅滅。
她維持著接完電話後的姿勢,久久未動,仿佛一尊被瞬間凍結的雕像。
沈倦。
這個名字連同他帶來的這場始料未及的餘震,在她本已混亂不堪的思緒裡,又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
她以為自己已經築起了足夠堅硬的心牆,可以將關於他的一切都隔絕在外,專注於眼前這道關乎未來的選擇題。
可他僅僅是通過一個第三方,幾句看似客觀的轉述,就輕易地讓她辛苦建立的防禦,出現了裂痕。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句極力爭取,那句才華值得等待,像帶著魔力的回音,在她腦海裡反複盤旋。
這完全不符合她對他最後那個冰冷、理性、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印象。
這甚至不像她所認識的那個沈倦會做的事。
在她決絕地說出不合適之後,他不是應該徹底從她的世界裡消失,如同他從未出現過一樣嗎?
為什麼還要在她與奧林匹斯之間,扮演這樣一個……近乎維護者的角色?
一種被冒犯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憑什麼還在插手她的人生?憑什麼在她已經決定向前看的時候,又用這種曖昧不清的方式,攪亂她的心緒?
他以為這樣施舍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就能彌補他那些傷人的話語,就能讓他們之間那巨大的鴻溝消失嗎?
憤怒像小小的火苗,在她心頭躥起,帶來一陣短暫而虛假的熱度。
可在這憤怒之下,更深層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細微的動搖和……一絲隱秘的期盼。
如果……如果他不再是那個一味否定她、試圖掌控她的沈倦呢?如果他開始嘗試用他的方式去理解,甚至……去支持她的夢想呢?哪怕這種支持,還帶著他固有的、笨拙的痕跡?
這個念頭剛一浮現,就被蘇念用力地掐滅了。
她不能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深蒂固,不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幫助就能解決的。
那是關於價值觀、關於人生路徑的根本性差異,她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再給他第二次傷害自己的機會。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包和外套,幾乎是逃離般地衝出了辦公室。
她需要新鮮空氣,需要離開這個充斥著沈倦陰影的空間。
另一邊,市三院心外科醫生值班室裡,沈倦同樣心緒難平。
他剛剛結束了一場緊急的術前討論,關於一台明天一早進行的、極其複雜的先天性心臟病矯正手術。
患者的影像資料和各項數據還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需要他投入百分之百的專注去製定最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