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翻滾,寒風凜冽。狂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隱隱作痛。爺爺伴著咯吱咯吱的踏雪聲,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著。
隨著越來越靠近哭聲的源頭,那哭聲也就越來越加清晰,而且隱隱約約還夾雜著一些奇怪的低語聲,像是有人在耳邊說話,卻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當他走到村子西頭李家附近時,這才確定哭聲確實是從李家傳出來的,便站在大門外,大聲喊道:“三叔,三嬸,我是張金山,出啥事了?”
喊了幾聲,卻沒人應答,隻有那哭聲依舊不斷。
爺爺一咬牙,推開了虛掩的院門,小心翼翼地朝屋裡走去。
剛走到屋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一陣“喀嚓”的一聲脆響,像是有人在砸東西。爺爺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了房門,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
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去,見屋裡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在地上,碗碟也碎了一地。王翠花正坐在地上,披頭散發,雙眼無神,嘴裡不停地哭嚎著。
而李三叔和他們的兒子李學文,則死死地抱著王翠花,臉上滿儘是驚恐與疲憊。
“李三叔,這是咋了?”爺爺問了一句。
李學文比我爺爺小了兩歲,平時總在一起廝混,彼此不外。見我爺爺到來,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顫聲說道:
“野驢子,快救救我媽吧,從半夜開始,她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又是哭又是鬨,還亂砸東西,我們根本整不住她。”
爺爺仔細打量一眼王翠花,發現她眼神渙散,麵色蒼白,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王翠花突然停止了哭嚎,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爺爺,嘴角慢慢咧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雖然是嬉皮笑臉,但令人毛骨悚然。
凝視了片刻,王翠花終於開口說話了,可那聲音卻不像是她自己的,低沉而又沙啞,好像從嗓子裡發出來的一般:“張金山,你屢次三番地壞我的好事,今天我絕對饒不了你!”
爺爺一聽這話,就知道王翠花是被黃皮子附了身了。他握緊手中的木棍,大聲喝道:“小小的黃皮子,竟敢來這裡撒野!識時務,趕緊給我滾犢子,不然我就開削了!”
王翠花嘿嘿笑道:“野驢子,我的確實是黃大仙。本想借這婦人的身子享享人間煙火,沒想到被你屢次三番地壞我的好事,今天我要你付出代價!”
話音剛落,王翠花突然掙脫父子倆的束縛,瘋也似的朝爺爺撲了過來。雙手揮舞,朝著爺爺的脖子抓了過來。
爺爺早有防備,側身微微一閃,就躲到了一旁。
王翠花見一擊未中,更加惱怒,轉身抓起地上的一個瓷碗,朝著爺爺砸了過去。
爺爺眼疾手快,把手中的木棍掄起,正好打在瓷碗上。喀”的一聲脆響,將瓷碗擊得粉碎。
王翠花凶睛暴瞪,又去摸凳子,結果被李家父子抱住了雙手。
如此躲閃也不是個辦法,爺爺也有心想削她幾棍子,可有過前車之鑒,萬一邪物離體,把她打傷了怎麼辦?況且這胖娘們本來就有一身病,倘若黃皮子從中做個手腳,興許就會鬨出人命來。
於是便丟下手中的棍子,衝著李家父子喊道:“彆撒手,咱們三個一起上,把她摁趴下!”
說話間,爺爺朝前一縱身子,劈手就將王翠花的手腕扣住。
此前的王翠花走幾步道都喘氣,今天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肩頭一晃,就將李家父子甩出老遠,雙臂一探,用力一推,爺爺一個站立不住,仰麵倒在了地上。
不過我爺爺英勇頑強,天生神力,雖然仰麵倒地,但依舊不肯撒手,借著慣性,用力一拉,胖娘們也撲倒在地,肥胖的身體完全敷在我爺爺的身上。
手腕翻轉,試想從爺爺的手中掙脫開來,可爺爺的手宛如鉗子一般,就是掙脫不開。這時李家父子又衝了過來,各拽一條大腿,這才把王翠花從爺爺身上拉了下來。
爺爺翻身而起,騎跨在王翠花的後背上,死死地將她雙臂按住,大聲喝道:“黃皮子,你服不服!”
王翠花閉著眼睛,喘著粗氣,嘴裡反反複複地說道:“惡人呐,惡人。惡人呐,惡人……”突然把大屁股一撅,用力一拱,爺爺一個坐立不住,就從她的頭上翻倒在地上。
好在李家父子反應較快,用力一拽她的大腿,王翠花又趴在了地上。
當時爺爺還不懂道法,對身下這邪物也是束手無措。不過薑還是老的辣,爺爺正苦無辦之時,卻聽李三叔對兒子道:“一桃壓百魅,一梟鎮千邪。學文,你把咱家門口那把桃木劍摘下來。”
李學文應了一聲,把手放開,撒腿就往門口跑。
那邪物可能是害怕了,用雙手撐起了身子,屈唇呲牙,像狗一樣地哼哼著。突然嗷地一聲怪叫,朝我爺爺撲咬過來。
白牙森森,說不出的猙獰恐怖。爺爺也很害怕,兩手一拄地麵,朝後一顛屁股,退出三尺多遠,王翠花的巴掌拍在了地上。
不過她不想善罷甘休,呲著牙瞪著眼,哼哼了幾聲,想要發起第二次進攻,結果兩條大腿已經被李三叔給拽住了。
王翠花把頭一轉,衝著李三叔怒吼道:“李忠孝,趕緊把手給我撒開!不然我讓你當活王八!”
李三叔一聽這話,不禁怒上加怒,死死地拽住她的大腿,使勁地往後拽。
王翠花動彈不得,也就給我爺爺帶來了思索的空間。雖然爺爺對道法一竅不通,但聽老人講過:人血有陽氣,能震懾邪物,尤其是中指血,具有辟邪的作用。
於是,爺爺便把中指送入口中,用力一咬,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恰好王翠花朝他撲了過來,爺爺把手一探,就把中指血抹在她的額頭上。
王翠花悲涼地叫一聲,四肢僵硬,頓時就安靜了許多。
這時李學文也跑了進來。
爺爺喊道:“把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