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夜長晝短,睡一覺天就黑了。三個人特意換了一身夜行裝束,彆著兩把大砍刀,背著四個驢蹄子,就去了上石溝。
夜色已深,上石溝萬籟無聲,隻有沉默的黑夜將他包圍著。貓頭鷹相互應答,發出似笑似叫的怪聲,陰森而又恐怖。
張振山有些害怕了,不禁回頭回腦,就連說話也結巴了起來:“這……這地方怎麼這麼瘮人呢!”
爺爺低聲喝道:“彆說話!注意腳下。”
話音未落,左側的蒿草唰啦一聲,定睛看去,竟然卷起了一股旋風,塵土飛揚,朝他們這邊滾來。張振山心裡害怕,急忙躲到我爺爺的身後。
旋風呼嘯而過,張振山依舊回頭回腦,而爺爺和李學文卻是淡定如故,繼續朝前走。
朝前大約走了十幾步,突然由村子裡滾來一個火球子,外邊紅,裡麵綠,毛茸茸的。當距離他們不到十丈遠時,卻聽有人吆喝道:“賣石頭唻!賣石頭來!一塊大洋一車!”
爺爺頓住了腳步,由背後抽出鎮妖寶劍,剛要厲聲大喝,卻聽張振山罵道:“去個機八毛的吧!我是不去了!”把身子一轉,掉頭就跑。
他這一跑,李學文也坐不住金鑾殿了,轉身也想跑。卻聽爺爺說道:“我們是來打鬼的,乾嘛還要怕鬼!學文,難道你也怕了麼?”
李學文連忙穩住了心神,一笑道:“這小子一跑,整得我心裡直發毛。”
爺爺鼓勵道:“遇鬼必須橫,小鬼兒不敢碰;遇鬼不能孬,孬了就挨削!鬼怕惡人,咱倆壯起虎膽,徑直朝前走,用不了十步,這火球子保證消失不見了。”
李學文聽了這話,當下挺起了胸膛,帶著好奇之心,與我爺爺並肩而行。大約朝前走了七八步,那火球子突然消失不見了。
李學文嘻嘻笑道:“原來這鬼火也怕人啊!”膽量倍增,再也不害怕了。
兩個人信步走進東村口,在那所破房子的大門前停了下來,隻見大門虛掩,門上的油漆早已脫落,露出腐朽的木板。一陣寒風吹過,破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露出裡麵陰森黑暗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
爺爺和李學文小心翼翼地走進大門,院子裡雜草叢生,落葉堆積如山,破敗的景象讓人觸目驚心。
四周十分寂靜,隻有風吹殘葉的“沙沙”聲。爺爺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手中緊緊握著桃木劍,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
察看了半晌,也不見有詭異事情發生,爺爺就從包裹裡拿出手電筒,在地上照了照,指著白灰上的腳印道:“這就是兩個孩子留下來的。走,到屋子裡看看去。”
李學文表情凝重,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依舊一言不發。
二人來到房前,見茅屋共有三間,無窗無門,年久失修,房頂塌下一個大窟窿。爺爺徑直走了進房中,李學文尾隨其後,推開西臥室的門,地上赫然擺著三口大棺材。
他們剛一邁門檻,屋內突然卷起一陣怪風,“嗖”的一聲,撲麵刮來。陰冷冷的,豎人毛發.
畢竟李學文第一次打鬼,見這屋子陰風陣陣,難免有些害怕,爺爺提醒道:“定力訣。”
李學文嘴唇翕動,當即就默念了一段定力口訣。
你還彆說,這定力訣果然奏效,沒過一會兒,什麼的驚悚啊、害怕啊、膽怯啊……瞬間都消失不見了,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除掉這裡的妖鬼。
爺爺見他膽量過人,很是高興,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肩頭,然後繞過棺材,來到那半截土炕前。
四下看了看,想找一個藏身的地點,可屋子裡空蕩蕩的,一個遮掩物都沒有,這可藏在哪呢?
正自發愁之時,爺爺猛一抬頭,見頭頂的房梁和檁子中間的空隙很大,心想:“我們倆不如分開行動,一個人守在門口,一個人蹲在房梁上。居高臨下,等鬼兒一出來,就用驢蹄子把惡鬼削趴下。”
想到此處,轉身回到走廊,對李學文道:“學文,咱倆分頭行動,一個在屋裡,一個在門外。屋裡的人需要蹲在房梁上;隻要小鬼兒一露頭,就往下扔驢蹄子、潑灑雞血;屋外這個人要守在房門口,念咒施法,以防惡鬼逃跑。你選擇在屋裡還是選擇在屋外?”
李學文笑著說道:“就我這兩下子還想踏罡施法呢!我還是蹲在過房梁上,隻要小鬼兒一出來,我就用驢蹄子削他們!”
爺爺噗哧一笑,調侃道:“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憑你眼下的功法,讓你步罡踏鬥,發符施印還真做不到。不過留在屋裡的那個人很危險,就怕你蹲在房梁上施展不開來,被惡鬼給逮住。”
李學文拍著胸脯道:“放心吧,我學了這麼長的定力學,這點毅力再沒有的話,我就白活了。況且我也有兩把神砂,一般的小鬼兒還真鬥不過我,你就放心吧!”
爺爺見他信心滿滿,也就沒有再叮囑什麼,先在門口設了一個法壇,又從包裹裡取出五把木劍。
顏色分彆是黃、綠、黑、白、紅,對應五行之位,圍著小屋插了一圈,又在乾位和坤位各插一炷攝魂香。
法壇布好之後,這才單手持劍,盤膝坐在房門口;
李學文也沒閒著,把驢蹄子和雞血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房梁上,然後扳著椽子,廢了好大的勁,這才爬上了房梁。
房梁與屋頂之間空隙很小,坐又不能坐,蹲又不能蹲,隻能弓著身子,騎在房梁上。加之高處不勝寒,時間一久,無論怎麼待著都覺得很難受,在房梁上不停地變換姿勢。
可三更天已經過去了,仍不見惡鬼現身,李學文感到兩腿發麻,屁股發痛,尤其露在外麵的半截身子,幾乎快要凍僵了。
心裡忖道:“兩個大活人突然出現在屋子裡,再笨的鬼魂也能發現。眼看三更就要過去了,估計今夜不會出來了。既然惡鬼不會現身,我乾嘛還要受這份活罪?不如下去溜達溜達。”
他也沒爭得我爺爺的同意,就私自爬下了房梁,站在土炕上開始溜達起來。爺爺有心想提醒他,但在做法期間不敢分神,又是著急又是生氣,隻能用木劍連連朝他示意。
可李學文一直在炕上踱步,也不看他一眼。氣得我爺爺心裡亂蹦,又著急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