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夏牧溪聽見聲響,警惕回頭,就見一張陰魂不散的臉。
隻見狗男人目光直勾勾盯著她胸脯,指節用力按著鼻子,殷紅的血珠正從他指縫裡緩緩滲出來。
夏牧溪低頭一看,剛剛洗臉太急,胸前早已濡濕一大片,玲瓏風光儘顯。
這白長眼的男人這回居然不眼瞎了!
她操起一旁剛洗的鋁飯盒朝著馬上男人的眼睛砸去。
隻聽“砰”一聲悶響,男人從馬上摔了下來,慘叫連連。
連帶著他掛在腰間的狼牙掛墜也跟著脫落掉了出來,甩在夏牧溪麵前。
一旁的駱駝半截脖子往斜裡歪著,嘴角卻沒個正形,往下耷拉的唇瓣裹著幾顆白牙,倒像齜牙咧嘴在偷笑。
沙地上熟悉的狼牙掛墜在夕陽下格外紮眼,夏牧溪盯著它,小臉刷地一下白了。
她看了看狼牙掛墜,再看向在沙地上捂眼慘叫的男人,不禁唇角直抽,這眼瞎的居然是她二呼和(表哥),朝魯!
沒想到十幾年沒見,那個豆芽菜竟然長成了大灰狼!
而且,還是那麼愛流鼻血!
夜幕降臨。
沙漠出奇的冷,驚悚的靜。
隻剩涼得發脆的風裹著細沙,輕輕擦過駝毛。
一輪滿月懸在墨藍的天幕上,沒半點雲絮遮擋。
夏牧溪扯著駝繩坐在前頭,朝魯坐在後頭。
朝魯眼圈紅了一大片,眼睛朦朦朧朧看不大清楚,
他隻感覺胸膛前蹭著一片柔軟。
鼻尖能聞到女人身上混著一種集市叫賣的奶油和爆米花混合的甜香味,莫名的勾人,吸了好幾口也停不下來。
朝魯捏住鼻子轉過頭去,心底冷哼,漢族的女人就是矯情愛勾搭男人,愛往臉上塗麵粉,身上擦香料,穿得少還愛撒嬌,為的就是討男人歡心。
哪像他們內蒙的姑娘都是純自然,身上永遠都有一股子青草香。
駱駝慢悠悠地踩著步子,駝峰輕輕晃著,像把兩人裹在晃悠悠的月光裡。
朝魯的大手虛虛環在她隨著駱駝步伐不斷搖擺的細腰上,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她衣角磨出的毛邊,一開口便是嘲諷,“你腰彆扭來扭去勾引我了,扭斷了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我們草原漢子可不喜歡你這樣的!”
夏牧溪在前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這表哥還是和小時候一個樣,嘴欠得很。
“放心,我們漢族女孩喜歡的是溫柔體貼的,也不喜歡你這樣自戀嘴臭的!”
朝魯原本一隻手正在撩頭上的碎發,聞言氣得血液翻滾,鼻血流得更歡了。
頭頂高懸的明月被雲遮擋時,風裡的沙粒終於軟下來,裹著青草氣往鼻腔裡鑽。
夏牧溪勒住駱駝韁繩的手先頓了頓。
兩峰駱駝噴著響鼻跪臥在地,駝鈴還在晃著餘音,視線儘頭已鋪開連片的綠。
最先撞進眼裡的是蒙古包。
三五成群的蒙古包挨在緩坡下。
奶白色的氈子被風掀起邊角,露出裡麵赭色的木架,隱約能瞥見裡麵暖黃的光。
坡下有條淺溪。
水是清的,映著天上的明月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