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淺舟似乎也不喜太多人際,她重新戴上帷帽,從欽天監的手裡買來兩匹馬便準備上路。
不周山也在青州境內,離千雲縣真不算遠的,若是縱馬狂奔那都要不了幾天,如今距離盛會還有段時間。
此刻馬踏千雲,倒也怡然自得些。
陸清遠這會兒是真不曉得同這位“臥底師姐”怎麼交換情報,若她真還老老實實臥底著…那人家這演技絕對是老江湖了,學吧,看師姐眼色行事。
坐在她身後的虞紅豆倒是很興奮,小丫頭透露著一股子初生牛犢的稚氣,嘰嘰喳喳地問:
“師姐師姐,你見過龍嗎?聽說不周山山主是一隻大妖是不是真的啊?原身是條大蛇,遮天蔽日那種?”
即便是剛被繡金樓追殺、偶遇劫匪師兄給僅剩的那點兒羊毛都薅禿了、差點兒被路過的蛟龍一尾巴送走,仍然對江湖之行充滿憧憬。
真羨慕這種無憂無慮的笨蛋小孩。
關鍵是薑淺舟還真回了話茬,她理了下帷帽,“貧道也沒見過…聽師尊提起過,曾在多年之前有前輩見過它本尊,不過是人形,頭上有赤紅的角,或許如此吧,山上鑒照湖有燭照化枝那一說…”
“師姐如今是正巧要回觀麼?”
“嗯。”薑淺舟輕點螓首:“師尊前日傳符書告知我天機閣的卦算子來過,天下可能將有變故,便命我回宗,貧道放下手中事就往青州來。”
小東西又扣扣搜搜從兜裡摸出半塊糕點,邊掰邊問:
“聽那幫說書的人說,薑師姐此行南下是去尋劍來著,那柄蘇州名劍叫什麼來著…好像是‘不見月’?可有所獲?”
薑淺舟搖搖頭:“貧道是替師尊拜劍,意在拚合她當年的本命飛劍,不見月隻是其中一片,而且失竊已久,不過此行亦有不少其他收獲…”
陸清遠在一旁靜聽,他的目光落在千雲街道上,樓閣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打鐵聲、說書聲交雜。
玄鐵城門厚重,朱紅高牆聳立,雖然一個小小縣城遠不及京師繁華,但也頗具江湖氣。
日頭隨著行馬遊移而過,暮色如同打翻的胭脂盒般浸染山野時,三人兩馬早已行出千雲縣,也不曉得那些個說書的過兩天會不會傳出什麼斬龍的章回。
這場聯手屠龍有欽天監背書,上個玄天榜夠不夠格?
信馬由韁在鄉道上,兩旁是低矮的民房,星星點點的火光綴起炊煙,無雪的夜風還有幾分送爽的意味。
這會兒陸清遠衣袖上倒是傳來輕微震顫…他皺了皺眉,這都沒給震壞,貴妃給的玩意質量還真挺好…
不過現在陸清遠即是沒法也懶得給什麼回複,想來那妖女貴妃也不會送來什麼好消息,多半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指派。
頭頂帷帽的薑淺舟緩緩將螓首轉過來,似是猶豫再三,才向著陸清遠問了句:
“方才見道友刀法淩厲,莫非出身自江南陸家?”
陸清遠不清楚這是不是來自自家師姐的試探,正考慮要不要接戲,虞紅豆這會兒吃完了東西拍拍手叉腰搶先道:
“你看你看,師姐也這麼覺得,我早就在猜師兄多半是出身陸家的,這身手氣度一看就不是尋常弟子哈,肯定和家族有啥過節才拜入孤雲的!”
她一臉“咱們哥倆好”的表情朝陸清遠挑了挑眉,“怪不得之前還問我懸劍前十有多強嘞…想著將來登個榜一鳴驚人是不是?”
小腦袋瓜還挺能延展,都快編排出一段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來來來筆給你你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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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怎麼感覺你身上還有點兒妖女氣質,你不會才是我師姐吧?
陸清遠心中抱拳,還沒回答搪塞下薑淺舟就聽見這鄉野不知誰家的院子中忽的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響,旋即有人喊道:
“那邪物又來了,快去請青山觀那位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