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倉促聯手,默契程度其實還不錯。
連這早已搭建的奇詭場景觸發會是什麼樣還不知曉就已經將潛藏著的那位給逼了出來。
聽他這意思,似乎這種事習以為常,背後大概是有個不小的勢力親自把持,這麼看來大寧治下或許已經千瘡百孔,風雨欲來。
不過陸清遠在玉桓宗內老實本分修行三年,對外界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如今自家兩位頂頭上司還是對立的呢,自己屁股擱哪邊都有待考量。
但這些不是他此刻要考慮的,隨著哀鳴陣陣,府邸的那扇大門徹底碎開,碩大倒懸的白色蟲繭之中剖出來了密密麻麻無數巴掌大小的蜘蛛。
或許這詭異的場景本來也是伏擊的一部分,隻不過如今都用不到了。
在這些蜘蛛奔散的空檔,有一隻手從繭裡伸了出來,那隻乾瘦的手掌握著一柄桃木劍,看清繭中之人時陸清遠瞳孔一縮。
這個既不是妹妹,自己也不認得,不過這位繭中人身著一襲紫金道袍。
那道袍上正繡著如那刀鞘玉穗一般無二的雲紋,孤雲派的紋痕。
那道士的眼神直勾勾盯著那不遠處的白衣道姑,他拎起一口銅鐘,冷冷笑道:
“薑道長深明大義,路遇此等妖邪煌煌之境果然絕不會坐視不管。”
陸清遠猜到是伏擊,若為擷取靈氣,沒必要扮這種一眼就不太對頭的詭異道觀。
所以為的當然是騙取過路的修士,若年輕氣盛,一心想著行俠仗義、斬妖除魔,那還真有可能中招。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是為了伏擊薑淺舟來的。
方才行馬時聽兩人交談,自家這位便宜師姐,早在這回下山前便已在玄天榜上名列前茅。
如今她已是八境,高山仰止,些許門派掌門估計都不如她。
更遑論璿璣觀絕對是將她按候選人的資質來栽培的,在不周山山主設宴的節骨眼上,擅動這樣的人物,真是膽大包天。
那乾瘦的道士再將眸光投向陸清遠,在他的刀鞘上停頓了一息,旋即露出了很詭異的笑容:
“小娃娃,你是哪位長老派來的?引導的不錯。”
而後不待任何人說些什麼,他“鐺——”的敲了下銅鐘,“陣起!”
四麵瞬間湧現出不少身披玄衣的修士,他們舉劍向著薑淺舟形成了包圍圈,他們都插下手中的劍,一道道熒光形成祭煉的陣盤。
陣盤路數不對…這不是孤雲派掏的出來的陣法…
薑淺舟將眸光挪向了陸清遠,不曉得她是何意,總之兩人麵麵相覷,這方才還牢不可破的聯盟當場崩壞。
陸清遠這會兒再想解釋也於事無補了,隻不過…眼前這群孤雲派的修士整體修為都很弱…
哪怕是那為首的乾瘦老道也就比自己強出有限,怎麼做得到圍殺薑淺舟這種道門天才?
陸清遠不置可否,正欲率先出手表態,卻聽得身旁一陣咳嗽聲。
他再側目,薑淺舟剛才還好好執劍,這一轉眼便已然駐劍單膝跪地,猛地嘔出一口鮮血,手心的傷處湧出的鮮血黑的發青。
陸清遠才注意到先前的從門中射出的黑劍,如今它躺在殘破的青銅鼎裡,褪去了顏色,碎成如同脊柱般的枯骨。
“這是蟄龍蛻…蛟血為激發手段,氣通勞宮才會流通,條件相當苛刻,本身也很罕見,無色無味極難感知,一經觸發,短時間運氣艱難,承蟄龍蛻身之苦…”
這事顯然不是一個地方派彆為主謀那麼簡單。
陸清遠聽著來自樹後的傳音,再看了薑淺舟一眼,沒從她的眸光裡看出任何幽怨,有的隻是一種類似於疑惑不解的眼神。
這都沒反目和憤恨,不是早已認出自己的好師姐還能是誰?
陸清遠心中了然,同門師姐的身份基本板上釘釘了,還是這種級彆的天驕,對哪個宗門不是巨大的損失?
“咚”的一聲,一柄塗黑的短劍落在陸清遠的跟前,那乾瘦的老道勉強衝他擠出個醜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