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徽記陸清遠也曾見過,農莊紙人落下的那枚銅錢上就有,這是陀羅宮的紋樣。
所以那麵鏡子上所提及的都是真的,隻不過是它來早了,或者說…本來命中不當受此劫,從自己做出決定開始,命運的齒輪便已開始轉動。
湖邊似乎仍舊一片祥和,在此等機緣造化的洗禮下,欣喜若狂中,很難會有人去注意天穹之上雲層深處的變故。
大多數修士都在井然有序地行往那座洞開的山門,餘下的則在全力感悟機緣,即便是那些宗門前輩也難以抑製心中悸動,對於纏身而至的那無數仙藤置若罔聞。
陸清遠抬眼便見師姐不知何時也已行上前去,似是想見那湖中幻象,眼前的人大多魂不守舍,想來她也差不多。
陸清遠回想起方才心中那幾分玄妙感悟,差點連自己都沉淪進去,有多意誌堅定算不上,多半是丹田裡的尋龍台幫了把。
他便是快步上前,順手推搡一眾修士,卻發覺一點兒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陸清遠再環顧四周,目光所及卻是沒見虞紅豆,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去了。
雲層之中滾滾電光凝聚而起,已經能聽見那翻湧的雷聲。
陸清遠暫且不管那小丫頭,雖然虞紅豆隻有二境,但能夠感覺得出來她來頭肯定沒那麼簡單,手裡奇特的術法與見識少說也是世家大族的出身,多半是有秘寶傍身。
他連忙行至薑淺舟的身前,拍了拍這位道姑師姐的肩,除卻拍起護體罡氣的圈圈漣漪之外並沒有什麼反應。
陸清遠隻能揭起那層帷帽輕紗,卻見師姐的眸光起初有些呆滯,不過她的瞳孔因陸清遠的忽然出現而重新聚焦。
薑淺舟眨巴眨巴眸子,“怎…怎了?道友你這是…”
陸清遠垂下輕紗,直言道:“陀羅宮在此布局…”
他話還沒說完,雷鳴便已傳徹而至,一道素白閃電當空劈落,落在那山門洞天之上驚起一層稀薄的赤色屏障。
“一道殘魂,負隅頑抗…”幽幽的女聲傳來,陸清遠拉著薑淺舟的手示意她莫要抬頭。
果然那些先前用來接引來客的酒水奇果早已被動了手腳,即便是真氣把持也沒法將那些修士從尋仙問道的心境之中抽離出來。
陸清遠用以通竅加持偷瞄兩眼,那雲層之中顯露出來一位身著身披紫紗羅衣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姿態百媚千嬌。
玉台石碑之上,一道淺薄的虛影在此顯現,那是一條赤紅的龍影,龍首似山嶽傾軋,龍軀綿延如截取的山脈。
一聲震天響的龍吟從山中傳來,光華大亮,聚攏的煙雲在此刻消散,分明是大寒時節,呼號而來的狂風卻裹挾著如火般的熾熱。
拜山而來的所有修士終於都在此刻靈醒,見此狀當即色變。
而那空中的陀羅宮妖女則是露出了一抹淺笑,不緊不慢道:
“視為晝,眠為夜,吹為冬,噓為夏,息為風。果然燭龍!”
這燭龍虛影不為所動,它的額間裂開縱目狀血痕,無儘業火隨之噴湧而出,些許離火散落下來,仙樹化作枯木,鑒照湖中琉璃薄冰一經觸及便融成漆黑的血水。
那陀羅宮妖女麵對這仿若能將世間焚毀的火獄籠罩而來卻是神情未變,她當空拍了拍手,九條如同脊柱般的鎖鏈從那融化的冰麵下攀升而上,直鎖龍身。
在場的修士之中並非沒有高手,各大掌令連結長老趕忙出手試圖阻斷,但在他們蓄勢之際,人群之中潛藏著的繡金樓門徒已然揭去易容,寒光槊槊,頓時鮮血拋灑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