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遠真是鬥膽交底的。
若是放在數月之前,他是打死都不敢想自己會在姬青嶼的麵前親口同她說出自己是臥底這個要命的秘密。
如今敢說,是真覺得事因我起,應當還之,反正都是最後一程了,告知於她理所應當。
人家是真認這個師徒的,儘心儘力、儘職儘責…隻是如今不曉得認得哪個身份……
陸清遠方才便感知到體內的生機在那幾支箭矢之上開始流失,眼前有些頭暈目眩,這種受傷情況大概率是撐不了多久了。
所以那些話皆是發自內心,若憑姬青嶼的修為,她應該看得出來。
未曾想這位名義上的師尊並未對自己這對頭派來的臥底痛下殺手,反而願如此相待。
真氣隨之湧入體內,陸清遠的《雪擁關》也在儘力運作,雙方氣息交換,這真是療傷,還是相互的。
陸清遠本來是打算咬緊牙關莫要輕舉妄動,彆挑惹了師尊…
但這種兩人相擁、生死相依,都不知道能走多遠的情況下,誰也沒法忍住不貪戀那幾分難能可貴的溫存。
唇舌相觸時陸清遠明顯感覺到懷中師尊的嬌軀猛然一顫,但很快她便已釋然,以此為媒介傳真氣護住心脈嘛…
清兒學藝不精,不小心磕磕絆絆也沒辦法的…
隻是…你說同那薑師姐用上轉嫁“下九幽”的術法之時,有沒有這樣不小心一下?
姬青嶼實在舍不得問他,直至耳畔傳來如劍割裂天穹般的風聲兩人才慌慌張張分開。
師尊下意識睜了睜眸子,眼前依舊是一片陰翳,不過比方才的暗無天日之景要好很多,依稀之間還能看到那身後的人影輪廓。
腳踩飛劍的,再往上邊看看,看這規模…是那道姑沒跑了…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姬青嶼的臉上這會兒熱得很,若被謝鶴衣這等同輩當麵抓現行,那還不如不活了…
這道姑連個“姐弟”都能抓著不放,這情形看到了還得了,師尊索性當自己完全看不見。
陸清遠轉眸往向身側駕飛劍的謝鶴衣,麵色無變道:
“多謝銜霜君出手相助…日後必有回報,不知您是怎麼來這兒的?”
謝鶴衣加快了幾分力,才追上這駕紙鶴,腳踩著這紙鶴的頭頂落下身來,有些玩味的看著他們倆都已沾上血跡的嘴唇,平靜道:
“嗯…都是小事,玉虛山的人目標不在貧道,他們很快便追下山去,絕想不到你們會往東折返不周山,貧道則遁至山下用以縮地成寸的術法追及而至。”
她瞥了姬青嶼一眼,又是道:
“彆誤會成貧道不舍得用,此法為特殊製成,隻可通不周山,且得需無人乾涉才可使用,會引起不小真氣坍縮,整個過程都很容易被察覺。”
“你們注意不到…”謝鶴衣故意拉長了聲音,“應是這紙鶴飛得太快。”
陸清遠顧及自家師尊名譽,扯開話題,“但…不周山上聽聞早已有不少圍追堵截之人在此等候。”
“無妨。”謝鶴衣麵色相當平靜,“多數因洛陽事發已撤離,這紙鶴雖隻能行數百裡,但也可算是幫了大忙,我璿璣觀至洛陽差不多就這點距離。”
陸清遠眼眸微抬,看這意思是謝鶴衣有意將他們二人送至觀內,那這回橫跨兩大州界數個勢力,聯結一眾江湖巨擘的追殺之事可終於是能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