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遠盤算著體內不斷流逝的真氣,他的主要注意力還在那岸邊已經開始逐漸崩塌的人偶鑄牆。
本來這是為了保險起見,但實則整座小鎮都被斐盜泉用以古劍陣壓住,若非劍道絕巔者,想要踏入其中很難。
人偶接手築起的城牆也是為了防止真有劍修路過此地進行乾涉,而如今看來唯一的變數僅僅來自於陸清遠這一介六境而已。
本來還任他蹦躂會兒,但這麼長時間過去竟連陸清遠的衣角都沒摸到,這讓那位曾經的墨家天才感受到了如在最引以為傲之處受到了挑釁一般。
瘋子的怒意總是不知從何而來,他當即再揮手落子,另一麵的人偶也隨之聚攏而至,一直從岸邊延伸到那青銅鼎上空的人偶城牆終於轟然倒塌。
陸清遠一咬牙,壓榨丹田之中的真氣,腳踩簷角一步躍起,如劍般刺入那漫天箭雨之中,學著方才調用嫁接之術的模樣使出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謁山風。
其實陸清遠學的已經算快了,師尊僅僅打過一次樣,他便能掌握幾分神韻,但很可惜,這點手段在此刻顯得相當勉強。
前頭的幾刀幾箭沒能躲過,陸清遠的背上已然鮮血淋漓,不過這可比那瀟湘青柳枝好受不少。
不是同師尊逃命這一程導致誤生什麼異樣興趣哈。
陸清遠的身影已然浮現在那黃銅鼎蓋之上,斐盜泉這會兒也不指揮人偶陣再攻向陸清遠了,他也想看看陸清遠還能展露出什麼名堂來。
陸清遠腳踩在那爐蓋上,傳來的溫度尚還不算高,他沒有多等,全力運轉丹田之中的尋龍台,陸清遠已知曉自己叩問這尋龍台時,那龍肯不肯見自己完全取決於自己所欲行何事。
若它不願,那便不現身。
丹田之中的陸清遠早已沒了初臨此地的膽戰心驚,天穹之上雲層深聚,龍影不現。
既然自己已鑄得尋龍台為道,那這玩意兒包括那條青龍不都該是自己的東西?
還敢不見你的主人?
陸清遠心念了定,便操持真氣穿透那雲層,與那條龍四目相對,眸光強硬。
而後他的眼前終於恢複光影,這內息看似漫長,但實際上也不過就一瞬而已。
陸清遠再抬手,囚龍鎮上似乎傳來一聲荒古的龍吟,一道碧色虛影從那雲層深處躍下,張口銜起他手裡的火精。
紅蓮業火噴射而出,卷向那些離岸已有距離的人偶。
如今這一批人偶的特性都已敲定,它們本來就是為了熔煉和化作沸騰爐火而來,遇到這種層級的火焰,在頃刻之間便已化作赤金鐵水,其中的機括齒輪也在一瞬間燒灼殆儘。
而那火精之中所噴吐而出的業火生生不息,反而形成了圍著岸邊的一道天然屏障。
“很驚豔。”
斐盜泉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震驚的神色,未曾想攻守之勢已經易形,他拍了拍手:
“但你已無任何招式可以用,果然人不如這種機械製品,真想煉化看看你的神魂如何。”
這位墨家巨子很快維穩了心念,轉手將殘餘的人偶後撤,調動它們手中的弓弩機括,向著那已無力支撐的陸清遠射出連綿的箭雨。
陸清遠坐在鼎蓋上喘了口氣,他握著項上那枚來自貴妃娘娘的玉墜,還望這玩意兒能派上點用場。
然後他便聽得,很清晰的“噌”的一聲響,那劍刃摩擦聲仿佛就在自己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