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查?”陳美清的眉毛挑了一下,“我沒嫁人,一鳴沒結婚,家裡人口沒變動。這事兒電話裡說一句就行了,還用得著您大晚上親自跑一趟?”
話裡的排斥,傻子都聽得出來。
徐麗君自顧自地走進院子,在石凳上坐下,“美清啊,看你說的。對了,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對象,你聯係了沒?人家可又托我來問了。”
總算說到正題了。
“最近忙,沒空。”
“哎,你這人就是死心眼!”徐麗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開始做她的思想工作,“人家條件多好啊,雖然年紀大了點,長得磕磣了點,但人老實,會疼人!你一個女人家,拉扯著一鳴多不容易,總得找個依靠吧?”
“我不需要依靠。”
“你怎麼就不需要了?女人嘛,總歸是要有個家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火藥味漸漸濃了起來。
徐一鳴在屋裡聽得直皺眉,他端著一碗水走出來,重重地放在石桌上,水花濺了出來。
“麗君姑,”他看著徐麗君,皮笑肉不笑,“我小姑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您要是真想給她找個依靠,下次麻煩找個年紀相當、五官端正的。不然彆人還以為您是專業給人介紹老頭樂的。”
“你!”徐麗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指著徐一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沒想到,以前那個悶不吭聲的徐一鳴,現在嘴巴變得這麼毒!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她猛地站起身,“不識好人心!我不管你們了!”
看著徐麗君氣衝衝離去的背影,陳美清心裡竟有幾分解氣。
徐麗君快步走出巷子,拐過一個彎,徑直拉開了一輛停在黑暗中的灰色轎車車門,坐了進去。
是村長張友鋼的車。
“怎麼樣?”張友鋼問。
“哼,那家人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徐麗君還在氣頭上。
張友鋼顯然對她的抱怨不感興趣。
“看到狗了嗎?”
他隻問了這一句。
“狗?”徐麗君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有。哪來的狗?”
“你確定?”張友鋼的身體微微前傾,“院子裡,屋子裡,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被他這麼一逼問,徐麗君也有些惱了,“我進去的時候,他們姑侄倆剛吃完飯,桌子上的骨頭都還沒收呢!一桌子的鴨骨頭,哪有地方養狗?真有狗早撲上去了!”
鴨骨頭……
張友鋼靠回座椅上,沉默了片刻。
他擺了擺手,“行了,你下車吧。”
徐麗君失望地問,“友鋼哥,今晚……你不陪我了?”
“我兒子還躺在醫院裡,我哪有那個閒心!”張友鋼暴躁地回答。
徐麗君不敢再多言,悻悻地推門下車。
車門關上的瞬間,灰色轎車猛地竄了出去,濺起一路塵土。
汽車沒有回村長家的方向,而是一路疾馳,最終停在了漆黑一片的南洋村碼頭。
遠光燈照在碼頭上兩個焦急等待的身影上。
正是張誌遠和張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