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清渴得厲害,接過來就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隨即咂摸了一下,眉頭微蹙:“一鳴,這水……味道怎麼怪怪的?有點鹹,又有點甜。”
“糖鹽水,”徐一鳴咧嘴露出兩排白牙,“天太熱,流汗多,光喝白水不行,得補點電解質,不然容易中暑脫水。”
陳美清拿著水壺的手頓住了。
她怔怔地看著徐一鳴。
這孩子,什麼時候懂這麼多了?自己活了大半輩子,都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
一股暖流從心底湧起。
她默默地又喝了一口,
這次,那微鹹微甜的滋味,仿佛一直甜到了心坎裡。
“看樣子,今天這趟怕是要白跑了。”她歎了口氣,臉上的愁容又浮現出來,“這辣椒太搶手,咱們根本搶不過那些販子。”
“實在不行,就網上買吧,”徐一鳴安慰道,“我昨晚看了,有幾家店賣的品種,跟咱們家種的瞧著差不多。”
“那不行!”陳美清立刻搖頭,“圖片能看出什麼?差一個山頭,種出來的味道都千差萬彆。醬料這東西,味道不對,砸的是咱們自己的招牌,不能糊弄!”
徐一鳴無奈,隻能點頭:“行,聽你的,那咱們再往前找找。”
與此同時,在幾百米外的一個拐角,同樣躲在樹蔭下的張鵬飛和張誌遠,已經快被熱成了兩條死狗。
“他娘的!到底還跟不跟了?”張鵬飛一把扯開衣領,汗流浹背,舌頭都快耷拉出來了,“這倆人有病吧?大中午的不回家,滿世界瞎轉悠,到底在搞什麼鬼?”
“剛才沒聽見嗎?找人打聽收辣椒呢。”張誌遠灌了一口水,有氣無力地回答。
“屁的收辣椒!”張鵬飛一臉篤定,仿佛看穿了一切,“我跟你說,他們肯定是發現我們了!故意在這兒跟咱們繞圈子呢!”
張誌遠翻了個白眼:“咱們離這麼遠,他徐一鳴長了千裡眼不成?”
“我不管!太熱了,老子不跟了!愛誰誰!”張鵬飛把小風扇一扔,作勢就要發動電驢回家。
“站住!漁船的租賃權,不想要了?”
張鵬飛的動作僵住了。
他猛地回頭,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壓抑了一上午的火氣終於爆發了:“張誌遠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當初非說看見那條狗自己跑了,會有後麵這麼多破事嗎?害得老子被徐一鳴那小子當眾羞辱,現在還要頂著大太陽給他當孫子!”
“你他媽放屁!當時你不是也看見了?”
“我看見個毛!我就看見你小子往村長家跑得比誰都快!”
眼看兩人就要狗咬狗地撕打起來,不遠處,那輛紅色的三輪車又發動了。
兩人瞬間噤聲,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再次跟了上去。
姑侄倆歇夠了,正巧天邊飄來幾朵雲,遮住了毒辣的日頭,帶來一絲難得的涼爽。
三輪車沿著鄉間公路又往前行駛了約莫五公裡,路邊的景象漸漸變得開闊。
就在這時,一座氣派的莊園赫然出現在視野儘頭。
青磚黛瓦,圍牆高聳,門口兩棵巨大的迎客鬆蒼勁有力,與周圍尋常的農家院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莊園的圍牆內,是大片大片精心打理的田地,種滿了各式各樣的瓜果蔬菜。
徐一鳴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突然死死地定格在了莊園深處的一片田地上。
那裡,是一片火紅!
在陽光的照耀下,那片紅色密密麻麻,長勢喜人,每一株都掛滿了指頭大小、尖頭朝天的辣椒。
那形態,那色澤,正是他和小姑尋覓了一上午,求而不得的那種皮薄肉厚、辣中帶香的極品野山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