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吸引了徐一鳴目光的,是客廳角落裡一排整齊靠牆而立的魚竿。
一整排,從碳素竿,到竹製手工竿,每一根都保養得油光鋥亮,靜靜地散發著我很貴的氣息。
徐一鳴雖然認不全所有牌子,但光憑那幾根手工竿上內斂的匠人刻印,就知道這絕對是骨灰級玩家的收藏。
原來這老太太也是同道中人!
找到了共同語言,徐一鳴感覺渾身的拘謹都鬆弛了不少。
他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喊了一聲。
“奶奶。”
“咳……咳咳!”
梁若琳正端著茶杯細品,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奶奶叫得差點背過氣去,一口滾燙的茶水嗆在喉嚨裡,嗆得她老臉通紅,連連咳嗽。
她放下茶杯,橫眉豎目地瞪過來。
“叫魂呢!有話就說!”
這老太太,脾氣還真是一點就著。
徐一鳴心裡腹誹,臉上卻堆起了最真誠的笑容,指了指那個角落:“您……也喜歡釣魚?”
“喜歡談不上,”梁若琳順了順氣,“閒著沒事,一周去個三四次,打發時間罷了。”
一周三四次……還叫談不上喜歡?
徐一鳴嘴角微微抽搐,感覺自己這點愛好在老太太麵前簡直不值一提。
他像是找到了組織,興奮地湊近了些:“我也喜歡!我主攻岸釣,有空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誰知,梁若琳眼皮一掀,毫不客氣地撇了撇嘴:“岸釣?那都是釣些小魚小蝦的玩意兒,守一天釣幾條巴掌大的,有什麼意思?”
這話裡濃濃的鄙視鏈,讓徐一鳴的自尊心瞬間燃了起來。
他可以被說窮,但不能被一個釣魚佬質疑技術!
“那可不一定,”徐一鳴脖子一梗,“就前幾天,我跟我朋友在嘉陵江,就釣上來一條二十幾斤的巨物!”
“二十幾斤?”梁若琳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你這小年輕,吹牛可彆吹到我麵前來,我玩竿子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激將法?這我可就不困了啊!
徐一鳴二話不說,直接摸出手機,飛快地翻出相冊,將一張照片懟到了梁若琳麵前。
照片上,他渾身濕透,正費力地抱著一條幾乎有他半人高的珍珠斑,魚鱗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那股子征服巨物的興奮勁兒,隔著屏幕都能溢出來。
她湊近了些,渾濁但依舊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照片,從魚的尺寸、光澤,再到徐一鳴臉上那真實的疲憊和喜悅,每一個細節都在告訴她——這不是P的!
“嘿,”老太太從審視變成了某種棋逢對手的欣賞,“行啊小子,有兩下子!這地方在哪?快告訴我,改明兒我也去試試!”
“這個點位嘛……”徐一鳴故意拉長了聲音,嘿嘿一笑,“現在已經不香了,去的人太多,魚都被釣滑了。”
“你個小氣鬼!”梁若琳眼睛一瞪。
徐一鳴見好就收,連忙把那個釣點的詳細路線、水深、用什麼餌料,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梁若琳聽得連連點頭,默默記在心裡,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她端起茶杯:“算你識相。等有空,我帶你去我的私家釣點見識見識,保準你一天拉竿拉到手抽筋。”
徐一鳴一聽就知道這是場麵話,跟老板說好好乾,公司不會虧待你一個意思。
但他還是順著杆子往上爬,露出一口白牙:“那敢情好!到時候我們祖孫倆好好切磋一下!”
“誰跟你祖孫倆!”梁若琳剛想瞪眼,卻發現自己竟沒那麼生氣了。
這小子的自來熟,還挺對她胃口。
眼看氣氛融洽,徐一鳴趁熱打鐵:“奶奶,我冒昧問一句,您這莊園裡種這麼多野山椒,是準備賣給誰啊?”
提到辣椒,梁若琳擺擺手:“不賣錢。我就是自己喜歡吃,種來磨辣椒粉的。”
“您也做辣椒粉?”一旁默不作聲的陳美清忍不住開了口,臉上寫滿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