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院牆下,張貴權正蹲在牆角抽著悶煙,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徐一鳴家空蕩蕩的門口。
冷不丁,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婆娘周鳳哭喪著一張臉,從外麵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張貴權眉頭一緊,把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用鞋底狠狠碾滅,“不是讓你回娘家躲幾天嗎?”
周鳳一屁股坐在小馬紮上,有氣無力地扇著風,滿臉的委屈,“躲躲躲,躲到什麼時候是個頭!這幾天日頭毒得能把人曬化了,我在地裡乾活,差點沒中暑撅過去!我再不回來,命都沒了!”
張貴權壓低了聲音,跟做賊似的。
“我的祖宗!你回來了,萬一那小子真帶人來修水管,那可怎麼辦?”
“修就修!”周鳳瞬間炸了毛,尖利地回答,“日子不過了?為了這點破事,我就得在我哥嫂家看一輩子臉色?”
張貴權還想再說什麼,話到嘴邊卻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他見鬼似的看著村口的方向,徐一鳴那小子,居然回來了!
而且,是走回來的!
張貴權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睜睜看著徐一鳴掏出鑰匙,打開大門,然後哐當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他疑惑地抓了抓後腦勺,滿腹狐疑。
不對勁啊……那輛能碾死人的粉紅色豪車呢?怎麼不見了?
周鳳也伸長了脖子,剛才那股子潑辣勁兒瞬間泄了,賊眉鼠眼地湊過來,“該不會是……跟那富婆鬨崩了,車被收回去了吧?”
他一拍大腿,聲音裡透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興奮,“有道理!我前兩天還特意去問了彆墅區的保安發哥,發哥說,徐一鳴這小子,好久都沒去過那個富婆家了!”
“真的?!”周鳳的眼睛瞬間亮了,臉上的愁雲一掃而空,“那他現在不就是個沒牙的老虎?失勢了!咱還用怕他個球?”
一語驚醒夢中人。
張貴權腰杆子猛地一挺,胸膛也跟著鼓了起來,臉上那點畏懼被囂張的氣焰徹底取代。
他朝徐一鳴家大門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開口。
“沒錯!大家都是泥腿子,誰怕誰啊?他要是再敢提一句修水管的事,老子第一個不答應,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看著自家男人這副德行,周鳳不知怎的,心裡那股高興勁兒反倒淡了,反倒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她翻了個白眼,扭頭就往屋裡走。
“德性!”
張貴權還沉浸在自己重振雄風的幻想裡,還在院子裡探頭探腦,似乎想找個機會彰顯一下自己的威風。
“你還杵那兒乾嘛?不嫌丟人啊!”屋裡傳來周鳳不耐煩的吆喝。
另一邊,徐一鳴回到家裡,整個人還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
發財了!
簡直就是發大財了!
刨去給李沐月的一萬二,自己淨賺四萬四!這比他上班一年的工資都高!
他嘴咧得快到耳根,要不是小姑在家,他高低得跳起來給自己點個讚。
陳美清今天沒出攤,正在家裡趕製昨天答應薑欣的蒜蓉醬和辣椒粉。
灶膛裡火燒得正旺,一口大鐵鍋架在上麵,她正拿著個大鐵勺,在鍋裡不停地焙炒著乾辣椒。辛辣的香氣混合著熱浪,熏得她滿頭大汗,幾縷被汗水浸濕的頭發黏在臉頰上,癢得不行,可兩隻手又都占著,騰不出來。
“一鳴,回來了?”她聽到開門聲,頭也沒回,“快,幫小姑一下,把這撮頭發彆到耳朵後麵去。”
徐一鳴走上前,看著小姑被熱氣熏得通紅的臉頰,心裡一軟。
他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將那縷發絲捋起,輕輕彆在她耳後,動作輕柔。
做完這些,他又順手從兜裡掏出紙巾,幫她擦了擦額角的汗珠。
“辛苦了,小姑。”
陳美清一直把徐一鳴當長不大的孩子看,可今天,被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這麼近距離地盯著,她心臟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臉上更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