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運氣好!”
梁若琳瞪了孫女一眼,拎起大魚就準備往魚護裡放。
“等等奶奶!”顏思思急中生智,連忙攔住她,“我……我還是第一次釣到這麼大的魚,您能不能……給我拍張照,紀念一下?”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梁若琳雖然還在氣頭上,但孫女的戰利品也讓她臉上有光,便爽快地掏出手機。
“拿著,抱穩了!”
顏思思費力地抱起那條滑溜溜的大黑鯛,對著鏡頭擠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就在梁若琳按下快門的瞬間,那條魚猛地一掙紮,背鰭上的一根硬刺,不偏不倚地劃過了顏思思細皮嫩肉的手指。
“啊!好疼!”
顏思思誇張地大叫一聲,觸電般地鬆開手,大黑鯛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
梁若琳的注意力瞬間從魚身上轉移,眼裡隻剩下了自己的寶貝孫女。
她一個箭步衝上前,緊張地捧起顏思思的手。
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血痕,上麵滲出一個比針尖還小的血珠。
顏思思卻像是受了重傷,眼眶瞬間就紅了,指著那極小的傷口,哭著說道。
“奶奶,流血了!您快幫我拿碘伏消毒好不好?我才大病初愈,萬一……萬一感染了可怎麼辦呐?”
感染兩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梁若琳的心上。
什麼賭約,什麼大魚,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彆動!千萬彆動!我馬上去拿藥箱!”
老太太的聲音都在發顫,她火燒屁股一般,轉身就朝著不遠處的平房狂奔而去。
看著梁若琳倉皇離去的背影,顏思思臉上的痛苦表情瞬間消失無蹤。
她迅速起身,毫不猶豫地抬起腳,在那條碩大的黑鯛魚身上用力一踹,魚兒在草地上一陣撲騰,最終噗通一聲,重新擁抱了大海的自由。
但這還沒完。
她快步走到梁若琳的魚護邊,解開繩子,將護口朝下,在水裡用力抖了幾下。
幾條中不溜的石斑、海鱸,爭先恐後地逃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她拍了拍手,轉過身,正好對上了徐一鳴那目瞪口呆的視線。
顏思思俏皮地眨了眨眼,衝著他,比了一個大大的、勝利的OK。
徐一鳴目光一轉,落在自己那半天沒動靜的浮漂上,嘴角剛要咧開的弧度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盟友給力,奈何硬件不行。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
梁若琳那邊的礁石下,鏽跡斑斑的管道排放的是養殖場處理過的廢水,裡麵混雜著大量碾碎的貝殼、螺肉和魚蝦內臟,簡直就是給海魚們開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自助餐廳。
而自己這邊,那根藏得更深的暗渠,隻有在特定時段才會排放一些生活汙水,偶爾混雜著些許食堂的殘羹冷炙。
剛才那一波魚情,恐怕還是沾了那鏽管的光,被吸引過來的魚群順道過來溜達了一圈。
剛才顏思思這麼一通胡攪蠻纏,硬生生把他錯過了魚群開飯的黃金窗口。
眼下,隻有三三兩兩不長心的小魚苗還在他窩子附近打轉,連把浮漂拖下水的力氣都沒有。
反觀海灣另一頭,梁若琳簡直就是定海神針。
徐一鳴上魚的時候,她也上魚;徐一鳴不上魚的時候,她他娘的還在上魚!
顏思思那一腳一抖,確實讓老太太損失慘重,至少放跑了二十多斤的漁獲,雙方的差距一度被拉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可現在……
老天爺仿佛都看不慣兩個小輩聯手欺負一個老人家。
養殖場那根平時白天安安靜靜的排汙管,毫無征兆地咕咚一聲,噴湧出一股渾濁水流!
刹那間,梁若琳麵前那片原本還算平靜的海麵,瞬間沸騰了!
無數的魚鰭劃破水麵,銀色的魚肚在陽光下翻滾,爭搶著那些從管道裡湧出的美食。
整個海灣的魚,仿佛都收到了開飯的集結號,瘋了一般朝著那個方向衝去。
梁若琳的眼睛亮起,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誌在必得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