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順著陳潤東昂貴的定製西裝往下淌,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腥氣。
他黑著臉,手裡那瓶依雲礦泉水澆在身上,簡直是杯水車薪,越洗越花。
徐一鳴強忍住笑意,掏出手機撥通了顏思思的號碼。
“喂?絞盤怎麼用?”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慵懶的哈欠聲,緊接著便是顏思思瞬間拔高的驚喜聲調。
“哎喲,哥!怎麼,車陷了?要不要親自過來手把手教學?這種體力活兒,咱們可以現場……”
“停,打住。”徐一鳴瞥了一眼不遠處正豎著耳朵的李沐月,果斷打斷了這女人的虎狼之詞,“情況緊急,你就說那幾個開關怎麼弄就行,彆廢話。”
要是讓顏思思殺過來,加上李沐月,今天這本來就亂成一鍋粥的局麵絕對會演變成修羅場。
顏思思在那頭意興闌珊地撇撇嘴,隻好語速飛快地報了一串操作步驟。
掛斷電話,徐一鳴手腳麻利地從保險杠內拉出鋼索。
掛空擋,鎖卡扣,緊固牽引繩。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雖然是第一次操作,但憑借著異變後對機械和力量的精準掌控,竟顯得格外專業。
隨著角鬥士絞盤電機的低鳴,那根鋼索瞬間繃得筆直,深陷泥潭的大G不甘地扭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在那股蠻橫的拖拽力下,一點點被拔了出來。
“波!”
一聲脆響,四個輪子終於重見天日。
徐一鳴拍了拍手上的灰,衝著驚魂未定的李利海招手。
“叔叔,這路況後麵還那樣,你們的車跟緊我,我帶路。”
沒等李利海點頭,一道香風襲來。
李沐月拉開角鬥士的副駕門便鑽了進去,動作熟練得仿佛回自己家一樣。
“爸,表哥那身泥太臭了,我坐一鳴的車帶路!”
皮卡穩穩起步,在這個滿是碎石和泥濘的野地上如履平地。
徐一鳴餘光瞥見副駕上的女人正側著頭,一雙美目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側臉。
“怎麼?還沒看夠?”徐一鳴單手扶著方向盤,“是不是被剛才那一手帥暈了?”
李沐月噗嗤一笑,眉眼彎彎。
“少臭美。不過……確實變帥了那麼一點點。”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最近每天早上都被自己帥醒,挺困擾的。”
狹小的車廂內空氣似乎升溫了幾度。
李沐月笑了一陣,忽然收斂神色,身子微微前傾,變得格外鄭重。
“一鳴,不開玩笑。今天這場釣魚,一定要讓我爸連竿狂拉。這不僅僅是麵子問題,要是輸了,我就涼了。”
徐一鳴眉頭微挑。
“怎麼個涼法?難道輸了就不讓你跟我談戀愛?”
“比那個嚴重。”李沐月歎了口氣,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麵緊跟的大G,“我爸跟我大表哥掐魚,拿我做了彩頭。要是老爸贏了,我就能去大姑負責的畫廊上班,那是我的夢想;可要是輸了……我就得去陳潤東負責的拍賣行。”
徐一鳴有些不解。
“這不都是你們家的產業嗎?左手倒右手,有區彆?”
“區彆大了!”李沐月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拍賣行現在實際上是陳潤東在管。你不覺得這個人特彆固執、控製欲特彆強嗎?”
回想起剛才泥坑邊那一幕,明明不懂越野還要硬裝,最後搞得一身泥,徐一鳴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確實,是個又菜又愛玩的極品。
“而且……”李沐月咬了咬下唇,“陳潤東是領養的,跟我沒有血緣關係。家裡那些長輩……尤其是爺爺那邊,一直有意撮合我們,說是親上加親,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去了拍賣行,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得瘋。”
徐一鳴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原來如此。
怪不得這陳潤東剛才對自己敵意那麼大,合著是把我也當成競爭對手了?
想動我的女人?
“放心。”徐一鳴眼中閃過精光,“今天就算把海裡的魚王綁架過來,也得讓嶽父大人贏。對了,叔叔釣魚水平怎麼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