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北總區,屯門警署。
下午時分,米黃色的六層殖民式建築,在烈日下泛著陳舊的光澤,正門上方灰撲撲的皇家警察徽章下,新界北總區的銅牌被曬得發燙。
二樓刑事組窗口的鐵柵欄影子斜切在水泥地上,就像監獄的黑色柵欄般。
刑事組辦公室內,吊扇攪動著八月黏稠的熱風。
探員張誌明把汗濕的背心領口又扯開些,手指敲打著桌上那份《屯門色魔第九宗案件報告》:
“嗬,上次總部派來的畫像專家,畫得似鹹濕阿伯多過似色魔,今次居然搵個PTU實習生來?”
他故意把“實習督察”換成了“實習生”,表達著心中的不屑。
另一名探員道:“聽說還是個通過社招直接考的見習督察,槍法很厲害。”
他麵前桌上的老式座鐘指向兩點零五分,秒針每次跳動都帶著遲滯的嗡鳴。
“嗬嗬,槍法厲害對抓屯門色魔頂個屁用。”
徐誌成警長突然笑出聲,他正在用美工刀削鉛筆,木屑簌簌落在最新版的屯門地圖上:“想要抓住屯門色魔,是要講究刑偵技巧的,而不是靠拚槍法。”
另一名短發女警員接話:“上次那個女仔說看到色魔戴勞力士,結果專家畫出來似發哥。”
惹得辦公室內的眾警員們哄笑不已。
檔案員阿萍捧著茶盅插話:“但是報紙講這個見習督察很厲害,不久前的‘雨夜屠夫’林國雨就是他抓獲的,還協助西九龍重案組突破林國雨心理防線,成功讓其認罪。”
“報紙?”
組長劉文正從鐵皮檔案櫃前轉身,灰藍製服後背洇出深色汗漬,他抓起辦公桌上那份《東方日報》,頭版正是屯門居民遊行要求儘快緝拿色魔的新聞。
劉文正作為屯門色魔案的負責人,壓力很大。
已經接連發生九起案件了,按照屯門色魔的犯案規律,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必定會再犯案。
屯門色魔持續作惡一年多時間,屯門警署卻遲遲無法破案,惹得市民們非常不滿。
多份報紙甚至報到警署拖延時間、辦案效率低下、讓刑事組長下課。
劉文正再不破案,估計真得下課。
他異常著急。
窗外突然傳來刹車聲。
張誌明掀開百葉窗,看見一位身形高大、英俊的年輕人,正從PTU專用車上搬下畫板箱,他一眼就猜出對方身份——肯定是從PTU臨調過來的陳正東。
張誌明冷嘲:“頂,那家夥帶著‘玩具’來開工了!”
他故意放大音量,引得辦公室內又是一陣哄笑。
劉文正突然把鋼筆拍在桌上,墨汁濺到去年警署頒發給自己的服務優異獎狀上:“好了,收聲!三點鐘去錄口供,看看他是怎麼給那個被嚇得結結巴巴的女生畫肖像的。”
因為屯門色魔案,他壓力大、心煩地很。
如果調來一個沒用的專家,豈不是讓屯門警署刑事組白白浪費時間,這樣的專家那還不如不用來。
……
篤篤篤~
屯門警署三樓署長辦公室的綠色漆木門被輕輕叩響。
陳正東深吸一口氣,放下畫板箱,雙手平貼褲縫立正站好。
根據程序要求,跨總區調動的警官(即使是見習督察),需首先向接收單位的最高負責人(警署署長或值班助理署長)報到,以完成行政備案並確認職權範圍。
這是警隊跨部門協作的基本原則,避免出現指揮鏈混亂。
所以,陳正東先來向屯門警署署長曹警司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