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日清晨,星軌路轉角的“甜月水果店”剛支起遮陽棚,謝婉儀正踮腳調整玻璃櫃裡的草莓,竹編筐沿的露水順著藤條滴在她淺藍色圍裙上,暈開片淡藍的痕。
風琛的銀鏈在腕間晃出細碎銀光,他推開玻璃門時,門鈴叮咚響成串,驚得謝婉儀手裡的草莓差點滾進筐底。
“琛哥!”謝婉儀眼睛亮起來,抄起塊乾淨的竹片托住兩顆最大的草莓遞過去,“剛到的丹東九九,還帶著晨露呢。”
她發尾沾著片橘子葉,是剛才搬貨時蹭的,“昨兒看你們打副本直播,那銀鏈劈開幻象的樣子——”她用竹片比劃了個弧線,“比我切菠蘿的刀還利!”
風琛接過草莓,指尖觸到果皮上細密的水珠。
他掃過貨架上碼得整整齊齊的車厘子、陽光玫瑰,最裡層玻璃櫃還擺著盒用保鮮膜封好的桂花糕,是他上周提過愛吃的:“婉儀姐這記性,連我上個月說的話都記著。”
“那當然!”謝婉儀叉著腰笑,圍裙口袋裡露出半截記賬本,“我這兒是星軌路玩家補給站,誰愛吃什麼、打本缺什麼物資,全在這兒記著呢。”
她拍了拍圍裙口袋,“就說前兒陸小深來買軟糖,我特意留了葡萄味的——”
“說我呢?”陸景深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他抱著個透明保鮮盒,軟糖手鏈在晨光裡閃著彩虹,“琛哥讓我帶的桂花小圓子,婉儀姐嘗嘗?”
他把盒子往櫃台上一放,糖紙從口袋裡漏出來,在瓷磚地上滾出條彩色軌跡。
謝婉儀彎腰撿糖紙時,瞥見風琛腕間的銀鏈。
那鏈子在櫃台上投下星芒狀的影子,正好罩住她記賬本翻開的那頁——上麵密密麻麻記著玩家ID、需求物資、到貨時間,連墨羽寒常買的黑咖啡品牌都標了紅圈。
“婉儀姐的賬本,比我寫的代碼注釋還詳細。”
墨羽寒的聲音從店門口傳來。他穿著件高領黑襯衫,領口的芯片接口泛著淡藍微光,手裡捏著塊金屬片,正輕輕敲著謝婉儀的舊款收銀機,“這台機子連了聯盟物資係統?”
謝婉儀直起腰,耳墜上的小草莓晃了晃:“上個月聯盟發了便民接口,我就接了。”
她指了指收銀機旁的小屏幕,“玩家在遊戲裡下單,我這兒現實備貨,兩小時內送到副本入口——”她突然壓低聲音,“就上周,有個幽影閣的小號想訂批量能量飲料,我看IP不對,直接給拒收了。”
墨羽寒的金屬片在收銀機上劃出幽藍電弧。他低頭看了眼終端,屏幕上跳動著綠色數據流:“交易記錄乾淨,異常IP攔截日誌完整。”
他把金屬片收進袖管,“可以。”
風琛的銀鏈在腕間繞了半圈。他摸出張聯盟顧問聘書,封皮燙著星軌紋路:“我們需要現實物資鏈的可靠節點,婉儀姐願意加入嗎?”
謝婉儀的手指在聘書上頓了頓。她抬頭看向貨架頂端的小電視,正重播著他們昨晚打副本的片段——陸景深拋軟糖時,彈幕刷滿“甜月水果店讚助”的字樣。
她忽然笑出聲,抓起櫃台上的草莓往風琛懷裡塞:“早等著呢!
我這就去把後倉騰出來放應急物資,對了,需要冷藏櫃嗎?
我表舅開家電行——”
“婉儀姐先簽了聘書。”陸景深晃了晃保鮮盒,“簽完再聊冰箱的事兒,小圓子要涼了。”
出了水果店,青石板巷的老槐樹正落著金黃的葉。
沈星河的“星河麻將館”掛著盞老式霓虹燈,“碰”字的燈珠壞了顆,閃起來像顆忽明忽暗的星。
風琛推開門時,穿堂風卷著麻將碰撞聲撲過來,正中央的紅木桌上堆著半打玻璃杯,杯底沉著沒化完的冰糖。
“琛哥來了!”沈星河從裡屋轉出來,盤扣短衫的第二顆紐扣沒係,露出點鎖骨。
他手腕的檀木串碰在桌沿,發出悶響,“昨兒聽老張說你們破了鏡花水月,我這兒新到的雲霧毛尖,嘗嘗?”
他拎起紫砂壺,茶湯在玻璃杯裡漾開琥珀色的漣漪。
夜闌辰站在麻將館門口,光晶耳墜掃過牆麵上的老照片——都是沈星河和不同玩家的合影,右下角印著“星河情報站”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