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五日清晨，主控區的光霧呈現出詭異的青灰色。
風琛推門時，銀鏈撞在門框上的聲響比往日悶了三分——像被泡在水裡的銅鈴。
“係統監測台在抖。”墨羽寒的機械表停在七點十七分，表盤上的草莓影子縮成針尖大的紅點，“淩晨三點起，現實社區的智能水表、虛擬NPC的作息時間、數據區的能量值，同步率偏差超過15%。”
他的拆解器在控製台劃出火星，“這不是殘餘漏洞，是三界邊界在異化。”
夜闌辰的筆記本屏幕泛著幽藍，後頸碎發被他抓得更翹了：“剛收到陸景深的直播彈幕截圖，12區王奶奶的虛擬投影在賣豆漿，現實裡她的豆漿機卻在自動打果汁；7區修自行車的大叔在虛擬端修摩托車，現實中他的工具箱鎖著沒開過。”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更離譜的是，數據區坐標1379突然出現個新節點，定位顯示...是陸景深的軟糖盒？”
話音未落，主控區的全息屏“滋啦”一聲，跳出陸景深的直播畫麵。
他正蹲在社區便利店門口，軟糖盒敞著口，檸檬糖撒了半地：“寶子們看，我剛想給王奶奶送軟糖，現實裡的豆漿攤突然變成虛擬投影了！”
鏡頭晃了晃，畫麵裡的豆漿桶邊緣泛著數據特有的鋸齒光，“現在這桶豆漿，我摸現實的手會被燙到，摸虛擬的手會沾到糖霜——”
“陸景深！”風琛突然拔高聲音，銀鏈在掌心攥出紅印，“往後退三步！”
全息屏裡的陸景深歪了歪頭，後頸的碎發跟著晃：“琛哥？
我這——”
“數據區節點在你腳下！”夜闌辰的手指幾乎要戳穿觸控板，“坐標1379正在擴張，你站的位置是現實、虛擬、數據三重疊加區！”
陸景深的瞳孔猛地縮緊。他剛要抬腳，地麵突然泛起水波狀的光紋，現實的水泥地、虛擬的星軌紋路、數據區的二進製代碼像被攪亂的顏料盤，在他腳邊糾纏成漩渦。
“我陷進去了！”陸景深的聲音帶著顫，軟糖盒“啪”地掉在光紋裡，“腿...腿動不了，有東西在拽我往深處鑽！”
主控區的警報聲驟然撕裂空氣。墨羽寒的機械表表盤“哢”地裂開道細縫，草莓影子徹底消失：“核心數據區在吸他！
那地方存儲著全服情感錨點，能量過載會直接炸穿三界邊界！”
他抓起拆解器衝向全息屏，金絲眼鏡後的眼尾繃成銳角，“夜闌辰，用你的建模做牽引繩！
我需要實時數據流速！”
夜闌辰的筆記本屏幕跳出無數交叉的白線，他的指尖在鍵盤上敲出殘影：“正在用林晚舟的夾纈紋樣編數據繩，靛藍能穩定三重疊加區！
但...數據流速太快，需要墨羽寒的拆解器做導流口！”
風琛的銀鏈在腕間繞了三圈。他盯著全息屏裡陸景深逐漸透明的下半身，想起昨天測試時，陸景深被檸檬酸得眯眼的模樣；想起直播時他拋軟糖的弧度，糖紙在光裡像會飛的蝴蝶。
這些畫麵在他心口撞成熱流，銀鏈的碎玉突然發燙，燙得他虎口發紅。
“陸景深！”風琛貼近全息屏，聲音裡裹著現實便利店的掃碼聲、社區廣場的鳥鳴、喬海峰對講機的沙沙響，“攥緊軟糖盒！
你昨天說要直播王奶奶唱《茉莉花》，現在就差你這個主持人！”
全息屏裡的陸景深顫抖著伸手，指尖剛碰到軟糖盒邊緣，光紋突然劇烈扭曲。
他的上半身開始透明，喉結動了動：“琛哥...我好像聽見數據區在響，像...像很多人在喊"守護"。”
“那是觀眾的彈幕！”夜闌辰的額頭抵著筆記本，冷汗滴在觸控板上，“他們昨天刷的"守護"還在數據區飄著，現在正往你那邊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