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行動的餘波尚未平息,雲頂閣“方舟”數據中心內,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
風琛癱坐在特製的生物反饋椅中,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唯有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不屈的光芒。
那場與“塞壬”分身的鏡像對決,雖然最終憑借著那近乎賭博式的全新邏輯結構勉強撕開一道口子,讓他得以帶著關鍵數據碎片全身而退,但精神與體力的消耗已是到了極限。
生物反饋儀上的數據曲線依舊起伏不定,昭示著他神經係統所承受的巨大壓力。
夜闌辰早已離開,他需要去加固“方舟”的防禦,並分析此次行動帶回的零碎信息。
指揮中心內隻剩下風琛一人,以及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的消毒水與能量飲料混合的怪異氣味。
桌麵上,除了堆疊如山的能量飲料罐和營養棒包裝,便是無數張寫滿了複雜公式與代碼片段的演算紙,如同某種神秘的符咒,環繞著這位疲憊的“代碼獵手”。
短暫的喘息之後,風琛猛地直起身,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軀體。
他的目光掃過桌麵上的狼藉,最終定格在那塊全息投影屏幕上——上麵殘留著“萬神殿”防火牆那令人心悸的“活體組織”影像。
那場失敗的滲透,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腦海中,尤其是“塞壬”那可怕的學習與模仿能力,讓他不寒而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風琛低聲自語,指尖在空氣中虛點,調出了“萬神殿”行動後收集到的所有相關數據。
他知道,要對抗“塞壬”,僅僅依靠代碼層麵的攻防是遠遠不夠的。
對方既然能調動國家級的攻擊流量,能在《星河戰紀》的交易市場興風作浪,背後必然有著龐大的資源支撐。
而資源,最終會體現在資金的流動上。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也是一場與自己極限的較量。
風琛沒有片刻停歇,他將自己徹底沉浸在數據的海洋中。
他調用了“方舟”集群超過70%的算力,結合阿哲之前發現的“最終彙聚點01”以及“萬神殿”攻防戰中捕捉到的微弱痕跡,開始逆向追蹤所有與“塞壬”及其相關實體可能存在關聯的資金脈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由黑轉白,再由白轉黑,循環往複。
雲頂閣指揮中心的燈光,如同永恒不滅的星辰,照亮了風琛不眠不休的身影。
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時而如疾風驟雨,敲擊出密集的指令;時而如靜水深流,在複雜的數據流中細細梳理。
億萬條冰冷的數據流在他眼中仿佛活了過來,化作奔騰的江河,而他則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漁夫,耐心地等待著獵物上鉤的瞬間。
餓了,便隨手抓起一根營養棒塞進嘴裡,味同嚼蠟卻渾然不覺;渴了,就灌下一口能量飲料,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短暫的清醒。
他的世界裡,隻剩下數據、代碼、以及那若隱若現的資金流向。
困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他便用特製的提神噴霧狠狠噴在太陽穴上,讓刺痛感驅散疲憊。
生物反饋儀發出的警報聲一次次響起,他隻是粗暴地將其關閉,眼神中的狂熱與專注絲毫未減。
七天七夜。整整一百六十八個小時。
當第七個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桌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風琛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終於爆發出一抹驚人的亮光。
他猛地一拍桌麵,堆積的空飲料罐轟然倒塌,發出刺耳的聲響,但他毫不在意。
“找到了!”他嘶吼出聲,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
在他麵前的全息屏幕上,一張由無數閃爍的光點和複雜線條構成的三維圖譜緩緩旋轉。
這張圖譜,便是他耗費了七天七夜心血,從億萬條看似毫無關聯的數據流中硬生生剝離、拚湊、構建出的資金流動圖譜。
圖譜的線條如同蛛網般密布,延伸向全球各地,最終,所有的線條都彙聚向一個共同的終點——並非某個匿名的瑞士銀行賬戶,也非某個隱藏在暗網深處的虛擬貨幣錢包,而是一組由十二位數字和點構成的、看似平平無奇的IP地址。
這組IP地址被層層加密,隱藏在數道虛假的路由之後,若非風琛結合了“方舟”的超強算力和他對“塞壬”行為模式的深刻理解,絕無可能將其挖掘出來。
風琛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他迅速啟動了最高級彆的反向解析程序。一行行代碼飛速掠過屏幕,服務器的風扇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