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園二樓。
會議室。
晟清一打開會議室燈,晟廣遠和岑莉現行坐下,拉了兩條凳子像課堂上一般坐在最前麵。
身上那股愛教導愛占領權利高位的秉性一如既往讓她排斥。
晟清一往裡麵走,不想,離他們太近。
“去哪兒!”岑莉吼了聲,指著她麵前最近的位置,“這兒,坐下。”
從小被規訓要聽話懂事的晟清一隻要聽到他們的指令就沒辦法拒絕。
像是有了創傷性應激障礙。
隻有服從才能保護自己。
她腳步突然不聽使喚停住,然後轉身走向岑莉指定的位置。
這一刻,司空燼幫她卸掉的保護殼突然又披上了。
晟清一麵色沉重,“你們想找我做什麼?”
晟廣遠萬分委屈,朝她訴苦,“司空燼太過分了,我好歹也是他老丈人,他怎麼敢直接告到教育局撤我職?”
“而且撤職理由一旦傳出去,我跟你媽都要被戳脊梁骨的!”
享受了幾十年教師頭銜帶來的光環和尊重,他接受不了突然被人指責。
岑莉拉聳著臉,神態嚴肅,“清一,我知道司空燼後台硬,肯定有能力幫我們,哪怕宣傳我們是教學太累,提前退休也行啊!”
“總是決不能是打罵虐待學生的理由離開學校。”
人要麵子樹要皮,這事兒要傳開,她還怎麼在人前抬起頭。
晟清一冷笑,“可笑。”
岑莉皺眉,壓迫式的質問,“你說什麼?”
“我說!”她攥緊拳頭,咬牙嘲諷,“你們真可笑,教師這個職業就是被你們這種人給糟踐壞的!”
“但凡是個正常人,做錯事都該反思改正,而你們居然想掩蓋錯誤,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你們這種人不當老師才是對學生負責!”
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議室外麵已經圍了一堆人看戲。
還有站在窗口最前麵的肖鳳。
她舉著手機對會議室一頓錄屏。
身後有同事問她,“你錄屏乾什麼?看看就得了唄。”
肖鳳白了她一眼,“你懂什麼,萬一清一姐反抗成功,那這個就是戰況回憶。”
岑莉雙手拍桌,發出沉悶一聲響。
憤然站起身,“晟清一,要不是我跟你爸,你能有現在的成績嗎?”
“你從小到大吃的穿的,哪樣不是我花錢買的,現在找你幫個忙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當初你生下的時候我怎麼不把你掐死,養成你這麼個白眼狼。”
她的唾沫星子砸在晟清一身上。
一句比一句壓得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
但他們說得沒錯,她從小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他們的錢,她大學能考進名校,也離不開之前上的昂貴輔導班。
他們於她有恩,但作為女兒,並不代表就要愚孝。
他們錯了就是錯了。
洗不白。
“我幫不了你們。”晟清一斬釘截鐵,“不僅我幫不了你們,司空燼也幫不了。”
“你們花在我身上的錢,從我開始領工資開始,每個月都在加倍還,如果你們也想上輔導班,我可以給錢讓你們去老年大學。”
之前岑莉和晟廣遠怎麼對她的,她現在也可以一樣不差的還給他們。
晟廣遠鄙夷道,“嫁給有錢人,開始裝闊太太了?”
“張口閉口都是錢!我教你的做人道理裡麵全都喂了狗了。”
她要是感受到過父愛母愛,又怎麼會腦子裡隻有他們在她身上花的錢?
她唯一且隻能想到的虧欠他們的隻有撫養長大的費用。
所以鬨到如今這個局麵,該怪誰?
岑莉的耐心向來很少,她從包裡拿出三十厘米的戒尺,一頭抵在桌麵,一頭雙手握住。
仿佛這已經不是昆園會議室,而是中學課堂。
晟清一看到戒尺,心裡下意識的恐慌。
從小到大打在她身上的戒尺斷掉的都至少七八根。
在她眼裡,這不僅僅是戒尺,而是一條條打在身上十天半月都消不掉的淤痕。
晟清一汗毛直立,身體出現應激反應,開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