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位也出來湊熱鬨,陳鋼有些生無可戀,剛才的傷感都衝沒了,
“劉大爺,您老就彆笑話我了,不管咋說,我也是個客人吧?”
“嗬!”
劉大爺一擺手,
“看著你受這窩囊氣,我都不如沒有你這個客人,錢沒少花,肉沒吃著,這樣的媳婦兒還能要?
你姐說不行我還不信,下回有人介紹,你可好好看看吧,你咋不喊你姐回去給你掌掌眼,你說說,一母同胞的姐倆兒,咋就能差這麼多呢?你這腦子都讓你姐搶走了?”
這下,不光許知桃忍不住,許永清也忍不住的想笑了,
“大哥,你認識這個兄弟啊,那你是得勸勸,這錢花就花了,但是這樣的人啊,可千萬彆娶回去,暫時受氣,和天天受氣,自己受氣和全家受氣,那還是不一樣的。”
許知桃捂著嘴,肩膀抖個不停,親爹哎,你是真知道怎麼刺激人的,再說下去,那陳鋼同誌就真的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了。
鬨了一會兒,三個人告辭出來往回走,天色剛蒙蒙黑,離“鬨鬼”的時間還早著,想著空間裡頭那還沒有影兒的房子,許永澤就有點兒著急,
“要不,去舊貨市場看看,萬一有有用的東西呢?”
說是舊貨市場,其實更貼切的說,應該是黑市。
這兩年自然災害糧食大幅度減產,農村交公糧困難,城市的糧食定量也受到影響,糧食,菜,或者說,各種物資都處在緊缺的狀態下。
有需求才有市場,所以舊貨市場,應運而生,當然,看著隱蔽,其實也是在政府部門的監管之下,為老百姓提供生活必需品的交易,以農副產品為主,但是漸漸的,交易範圍也逐漸擴大。
現在是自然災害的第二年,其實要說是黑市也不準確,這時候對買賣交易還沒有嚴令禁止,隻要不是違法的東西,你不舉我不報,那就基本沒人管。
之間許永澤也悄咪咪的來過,買二斤肉,或者偶爾來賣個野雞啥的,他那點兒私房錢有一大半都是在這兒攢下來的,所以不算陌生。
許永清沒來過,幾年沒回來,縣城有些陌生了,但是今天這一天他也不是乾呆著的,找了戰友,自己也轉了幾圈,大致的情況他也摸了個差不多,聞言先皺眉,
“老七,你去過?”
“我,去過兩次,真的,就兩次,白天不開,我晚上也出不來,就去過兩次。”
當兵後,許永清越發的清冷,身上那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許永澤也不敢輕易的撩撥,
“真的四哥,我真的不經常來。”
許永清倒也不是迂腐,隻是下意識的想法,這種地方,沒有明文準入文件,卻也沒有明令禁止,算是擦邊監管,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種地方也少來。”
“嗷,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該去還得去,尤其今天許永清在,不光許永澤強烈要求要去,許知桃也眨巴著眼睛,她也好奇啊。
許永清當然是不想帶她,誰家有正事的家長大半夜的帶著十三的閨女去這種地方啊?
但是,放她一個人在那個鬨鬼的小院,他是更不放心。
“那說好了,你們跟在我身邊,不要出聲,也不能亂跑,離開我的視線,不然以後你們誰也彆想再出來。”
“嗯嗯嗯。”
“嗯嗯嗯。”
兩個人如小雞啄米般點頭,這麼光明正大的機會可是很難得,許知桃更是舉手保證,
“爸爸,我保證,就跟在你和小叔身邊。”
回來後她就一直在家裡裡做乖乖女,說實話,她是真的想放縱一下的,這種黑暗中的隱秘,和乖巧背道而馳的行為,一聽就很刺激,
“小叔,裡麵是什麼樣的,有很多人嗎?會不會有人盯著?我們要不要裝扮一下,我能買東西嗎?”
見狀,本來想勸的話,許永清就咽了回去,罷了,還是小孩子,閨女也是難的的有出來的時候,總歸他在身邊,還是讓她高興一下吧!
現在的黑市沒有小說裡說的那麼緊張,那麼規矩嚴格,誰誰誰,把控了整個黑市的這種情況,也並沒有發生,主要現在還是自發性占的多一些,大多人帶的也都是農產品。
三個人是想買東西,所以都是空手進去的,許永清一改平時的腰背筆直,走路也不再虎虎生風,後麵跟著高瘦的許永澤,和本就瘦小的許知桃,一看就是家長帶著孩子出來的,也沒有人注意。
許永澤算是熟悉,一手牽著許知桃,一邊邊走邊看著路邊的攤子,這市場不是光明正大的,自然也不是燈火通明,有的是摸黑的,有的拎著自家的煤油燈,偶爾有那麼幾個攤子拿著的是手電筒,就已經是鳳毛麟角,讓人羨慕不已了。
攤子不少,東西也很雜,走走停停的,賣糧食的有幾個,一個是還沒有磨的帶殼稻子,也不堵,就大半袋子。
一個是一袋子地瓜。
還有兩個是小半袋子的玉米麵。
許永清看在眼裡,但是沒停,走到最裡麵,看到肉的時候倒是停了下來,
“兄弟,這是豬肉嗎?”
一口大白話,還帶著土腥味兒,人家也沒懷疑,
“這是自家養的羊,前兩天上山的時候摔斷了腿,這不就給殺了。”
許永清上手翻了翻,
“是今天才殺的,咋賣的?就這些嗎?”
“啊,是,下午剛殺的,我這剛拿出來的,這是一整隻,一百八十斤,都在這了。
太旱了,山腳沒有啥青草,山上也去不了多遠,這羊,不咋肥,不過大兄弟你放心,之前都是我天天帶著出去放的,吃的都是草,這肉也都是好肉,就這幾天才餓瘦的。
家裡也要斷糧了,就是沒摔,我也要趕緊賣了換點兒糧食,我就應該聽老娘的,這年景啊,人都養不活,哪能養畜生啊。”
“行,那這些咋賣的?家裡就養這一隻嗎?”
“家裡養了十來隻,就五隻大羊,還有幾隻羊羔子,這旱的沒啥喂,這年景也不好賣,你要是想買,明天我還殺。
那個,肉鋪沒有羊肉,我問了,說是豬肉八毛,羊肉,就,就五毛?”
許永清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賣東西的,咋還沒有底氣呢?
“行,那你都給我稱了。”
“都,都要了?”
知道閨女的秘密後,許永清也下意識的就想給她囤東西,
“都要了,家裡辦事,豬肉也不便宜,羊肉也一樣。”
“對對對,這天就要冷了,羊肉可是好東西。”
攤主喜出望外,動作麻利的收拾,
“大兄弟,給你送到哪兒,還是你自己背著?”
許永清回頭看了看兩個興奮的小孩,談好了價格,
“你幫我送到右邊的胡同吧,對了,你家裡的,賣整隻嗎?”
“整隻?”
攤主腳步一頓,想笑,看了看周圍的人,又壓低了聲音,
“兄弟,有人買我自然是願意賣,不過,我也不能坑人,家裡那幾隻,有點兒瘦。”
胡同沒有彆人,許永清定定的看了他幾眼,
“你這人,人家都使勁兒的誇,巴不得多賣錢,你這還主動往不好了說,就不怕我真聽了你的話不買了?”
“嗨!”
裝著羊肉的背簍重重的落在地上,攤主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