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足以將整個李家山脈毀滅的巨大劍影。李強生平生第一次向其他修士拱手。
“小友,且慢施法,這一戰你贏了,這登神階今日老夫便為你破例一回,你且自取吧!”
老者說罷,周身氣機儘數散去,又變成一個遲暮老者模樣。
在周圍之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背過身朝著李家山脈之下走去。隻是這背好似又佝僂了幾分。
“李家真的敗給了楚破天?神氣界數百年來說一不二的李家,竟然真的敗了!”
此時整個楚國,一時間陷入到無儘的歡呼之中。
“大楚威武,楚王萬歲”
覺察到老者消散的氣機,楚破天英俊的臉龐之上,這才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緩緩將長劍收回。沿途竟然還故意將幾座李家山脈壓塌。不過這挑釁般的舉動,現在的李家並無一人敢將其責備。畢竟自家老祖都敗了,以他們的境界,又能做些什麼呢?
毫無疑問今日楚王楚破天,已然成為了這神氣界之中當之無愧的戰力巔峰。憑借一己之力,從李家手中借道登神的故事,注定成為神氣界永恒的經典。
待到長劍之力緩緩消散,楚破天望著那條直通天際的冗長台階。
“這便是此界修士的畢生夢想嘛?碎天裂空踏階成神,前往上界,開啟修行新篇章。”
楚破天知道或許踏足上界之後的挑戰要難上萬倍,不過他此時依舊充滿信心。
沒有絲毫猶豫,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周圍無數修士驚豔的目光下。堅定的向著白玉台階之上邁去。
嗒嗒嗒——————
十五年後
初陽將將升
細細的黃沙緩緩地流過,輕柔的摩挲著一塊塊堅硬無比的岩石,一條穿梭在沙漠中的小蛇在石縫之中探頭而起,引發的細小震動竟然將整個岩石化作一灘沙礫。
驚的小蛇遠遠遁走,放棄了昨晚的棲身場所。
是的,故事本不該在沙漠之中延續。不過與我等一樣,楚破天心中的困惑卻已然彌漫了整整十五年。
“師傅,水袋裡麵的水都喝完了,這沙漠連著青天,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說話的是一個小僧人,看上去年紀不大,白褐交織的僧袍早已經被汗水打濕,又經過一整夜大漠乾燥的風沙洗刷,結晶成點點的鹽漬。
其腰間掛著個很大的儲水皮囊,起初嫌棄皮囊重,喝水的時候還有意要灑了一點,借此方能減少些負擔。
可是隨著越走越遠,越走越乾渴,直到皮囊之中最後一滴水滴入口中。感受著嘴裡的鮮甜之感,小和尚這才懊惱起來之前浪費的行為。
“到了,這次就到這吧”
小和尚一聽,翻了個咕嚕,從沙地之上爬了起來,朝著四周環顧張望著。可除了漫天黃沙之外啥都沒有。
“說好的金碧輝煌的寺廟呢?寺廟門前還有千畝桃園,周邊萬畝荷塘相伴,仙鶴起飛之時,滿院都是花香。
師傅,你又又又騙我!”
小和尚決心再也不相信師傅的鬼話,現在的他隻相信菩薩的“口舌蓮花”一說,
今日若是這個老和尚不給自己一個解釋,就算冒著被打一頓的風險,也要罵上一句死禿驢。最好再衝上去摟他一根胡子下來,這才解氣。
楚破天捧起地上的黃沙,灑向山丘之下。平靜的望著楚默說道:
“留給我抉擇的時間不多了,接下來我如何選擇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小子,你對你以後的路就沒什麼想法嗎?”
小和尚一聽直接泄了氣,竟然撒潑一般的躺在地上。手中不斷搓動著細碎的黃沙。
“師傅,你到底想說些什麼啊?
今年你已經第三次騙我出門了,每次走到最後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非要問我的想法,那便是—與其出來跟著你吃沙子,咱兩不如回去睡大覺。那多舒服?”
楚破天,緩緩轉過身子。原本那張英俊的臉,此時已不能被稱作麵容,而是一片被風沙與歲月反複雕琢、最終遺棄的荒原一般,眼窩深陷如岩窟,眼眶的骨骼鋒利地凸出。
長發已與風沙同色,枯白如乾燥的駱駝刺,胡亂糾纏在肩頭。看著地上徹底擺爛的小和尚。楚破天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向著後方來時的路緩緩走去。
來時的路雖遠,可畢竟有著念想走的還不是很累。回去的路可謂是漫長且單調。小和尚真的累了,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隻是跟在默默的跟在師傅後麵,少吃些風沙。
不過路再長隻要堅持走,卻總能走到頭。
直到三日後的傍晚,夕陽籠罩之下,一棵幾乎乾枯的巨大的榕樹,出現在兩人眼前。
一葉刹——到了。
在遠方天際看到榕樹的那一刻,小和尚幾乎耗儘全身最後一絲體力,飛奔著衝向其背後的殘破小院。
等到楚破天回來之時,小和尚早已經趴在小屋之中的破敗木板床上沉沉睡去。
那一日夜深之際,楚破天緩緩起身,伴著漫天星辰。來到榕樹之下,習慣性用手中鏽跡斑斑的長劍,刻下一道淺淺的木痕。
看著榕樹軀乾之上數不儘的木紋。他伸出乾枯的雙手手緩緩撫摸著那一道道痕跡喃喃自語。
“十五年多了,若是再等,這孩子就再也沒辦法修煉了。樹兄啊樹兄,難道說這上界之中,真的都是這樣一片無垠的荒漠?還是說這賊老天,存心戲弄老夫?
誒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站在榕樹之前發呆良久,自覺心中情緒漸漸平歇,楚破天這才輕輕的拍了拍榕樹的碩大的枝乾。轉身向著院中走去。
隻是還未等其走到院門口。一片翠綠的榕樹葉緩緩自天空飄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其腳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