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見差不多了,緩緩收回手。
陸星澤明顯被嚇壞了,顧湛一放手,他連塞在嘴裡的手巾都忘了取,就並著雙腳往教堂裡跳去,活脫脫像個小僵屍。
“這小崽子平時沒少欺負你吧?”顧湛轉過身來雙手插進兜裡,一臉邀功的神情像隻叼著飛餅的巡回犬。
過往的畫麵在眼前閃回,林疏桐臉上的笑瞬間消散,表情冷淡下來,“我自己可以應付的。”
“嗯,我這個當舅舅的也有教育孩子的責任。”
顧湛並不在意林疏桐話裡嫌他多管閒事的意思,走到小推車旁拿起薑舞的那束白菊花,“不介意借束花給我吧,空手來總不太好。”
那是薑舞帶過來的花,也是顧晚珠最討厭的花。
林疏桐還能說什麼呢,他顯然是故意挑的這束花。
他對顧晚珠的厭惡,從來不加掩飾。
林疏桐實在好奇,忍不住問出口:“你就這麼討厭顧晚珠?”
顧湛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花瓣,誘惑道:“想知道為什麼?”
“算了,我不想知道。”林疏桐抑製住自己的好奇心,這種豪門辛秘,她還是少知道得好。
“因為她害死了我的外婆。”
顧湛手指一使勁,就拽下了一片花瓣,“那天我家,也是擺滿了這樣的花,我逼著她吃了不少,所以她才討厭白菊花。”
花瓣從他手裡滑落,他眼裡溢出的憂傷,像一潭幽深的水,引誘著觀望的人沉溺其中。
林疏桐的心跳停滯了一瞬,難怪他和顧晚珠一直水火不容,原來中間竟隔著親人的性命,換做是她,她也無法釋懷。
“原來是這樣...”林疏桐訥訥地說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他。
正在這時,教堂裡傳來陸星澤撕心裂肺的哭鬨聲,顧湛挑起眉,眼裡的憂傷凝成冷意,臉上隻剩玩味的笑。
“看來有家長要過來撐腰了,你躲遠些,彆誤傷了你。”
本來這事因她而起,現在反而被摘出去了,林疏桐心虛地點點頭,很有自知之明地溜到一邊。
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不了,事後再單獨感謝他。
顧晚珠來得很快,她像一隻雌鷹一樣護著自己的孩子,雄赳赳氣昂昂地衝了過來。
陸昱辰緊跟在她身後,不少來吊唁的人也跟過來湊熱鬨。
“顧湛!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你欺負一個小孩算什麼本事?!”顧晚珠逼近顧湛身前,指著他的鼻子叫道。
“顧湛,這是我爸的葬禮,你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欺負我弟弟?”陸昱辰也咬牙切齒地開口。
“正是因為你爸不在了,所以我才要替他好好教育孩子。”
顧湛輕笑了一聲,將手裡的白菊花塞進顧晚珠懷裡,“要不然這孩子跟著他媽,遲早長成社會的毒瘤。”
“你說誰毒瘤呢?!你憑什麼這麼說!”
顧晚珠看著懷裡的白菊花,和顧湛那張囂張的臉,瞬間想起了小時候被他掐著脖子將花灌進嘴裡的經曆,胃裡一陣惡心的翻騰。
她那張美豔的臉頓時扭曲,要不是顧及著葬禮上這麼多人看著,她一定會破口大罵,
但她必須要維持她的體麵,她牙都快咬碎了,臉上一陣神色變幻,最後顫巍巍地擠出一滴淚,柔弱無助地看向圍觀的人。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討厭我,但這是盛源留給我的唯一的孩子,他要是做錯了什麼,我願意向你賠罪!”
說著就要彎膝跪下去。
陸昱辰連忙一把把她拉住,怒目瞪向顧湛,“我爸雖然不在了,但我陸家還有我!我不會允許你再欺負晚珠!”
這兩人的演技真是好啊!林疏桐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的還以為顧湛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呢。
這不,很多圍觀的人臉上紛紛動容,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顧總,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這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是啊,陸總要是泉下有知,該有多難過啊!”
“對對對,畢竟是人家的葬禮,怎麼也得給點麵子吧,還是娘家人呢,不給妹妹撐腰就算了,還在葬禮上鬨事!”
聽著周圍人群議論紛紛,顧晚珠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瞧瞧,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
一人一口唾沫,淹也能淹死顧湛!
她麵帶得意,挑釁地看向顧湛,嘴裡吐出的話卻依然茶味十足,“大家不要這樣說哥哥,是孩子還小,衝撞了哥哥。”
“彆張口閉口就哥哥哥哥,你是母雞嗎?”顧湛厭惡地瞥了顧晚珠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環視四周,“李總,你和我們顧氏的合約正在談吧?”
“是...哎呀!我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我們先走了啊。”李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拉著自家夫人頭也不回地溜了。
“王總,你在四環的那塊地,有份許可證還沒蓋章吧?”顧湛接著看向下一人。
“啊,不知道吃了什麼,我這肚子突然疼起來了,我得找個廁所去,見笑了見笑了...”王總一邊陪笑一邊光速撤離。
“李總...”
“瞧我這記性!出門走得急,家裡天然氣忘了關了!”
“你這一說提醒了我,我孩子要放學了,我可不放心我媽去接!”
“我爸剛剛也打電話說剛剛摔了一跤,我得去看看。”
“是嗎?嚴重嗎?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