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告訴了你們,豈不是多幾個人看到顧晚珠被顧湛虐得片甲不留的場麵?
真該告訴你們呀。
林疏桐在心裡冷笑,麵上卻是一聲不吭。
林家人走進來,毫不見外地在沙發上坐下,見林疏桐還呆站在一旁,林父吩咐道:“疏桐,倒茶去。”
顧晚珠拉著陸昱辰坐在對麵,看著林父頤指氣使的樣子,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快。
陸家這麼大的事,不用她說,京城世家誰不知道,林家消息靈通,卻硬生生拖到今天,連葬禮都錯過了才來慰問。
她心裡也明白,這事怪不了林疏桐,她不過是想找個出氣筒罷了。
“疏桐,去把我珍藏的金瓜貢茶拿出來,親家難得上門,你可得好好招待。”顧晚珠翹起二郎腿,身子閒適地靠在靠枕上。
金瓜貢茶?林疏桐心裡疑惑,那餅茶收來後顧晚珠喝過一次就不曾喝過,顯然是喝不慣。
但既然她都說了,去拿就是了。
林疏桐在茶室的角落找到這餅茶拿過來,傭人剛拆開,便哎呀一聲,“夫人,這茶太久沒檢查,都生黴了。”
“真是可惜,那便扔了吧。”顧晚珠瞥了一眼淡淡說道。
眼看顧晚珠沒有再去拿新茶,林父看著眼前茶杯裡的白開水,哪還不知道這是特意演給他看的。
稍一思索,林父這般人精頓時就知道自己哪兒惹得顧晚珠不快。
“實不相瞞我也沒有這個口福,前段時間動了個小手術,住了院,這不昨天剛出院。醫生吩咐我啊,飲食要清淡,這茶啊酒的,暫時也喝不得。”林父嗬嗬笑道。
這便是解釋的意思了,陸昱辰借著台階就下,“嶽父住院了?這麼重要的事疏桐也沒告訴我,做的什麼手術啊?手術效果怎麼樣?”
對對對,什麼臟水都往我身上潑就對了。
林疏桐抿緊嘴,恨不得現在就逃離這個地方。
“割了個闌尾,小手術而已。”林父擺擺手,看著林疏桐歎了口氣,“我這個女兒,從小沒在身邊養,很多事都不懂,讓你們見笑了,昱辰可要多多擔待啊。”
“我會教她的。”陸昱辰淡笑道。
林疏桐的前半生從來不敢想,人竟然能虛偽到這個地步。
她覺得好累,再也不想陪他們演戲了。
於是她冷不丁地開口,“爸,你做手術的事就沒有告訴過我吧?還有,媽,通知葬禮的人也不是我吧?”
場間驀地一靜,難言的尷尬彌漫在客廳裡,好似脫下偽裝,所有人都無法正視真實的自己。
好一會兒,陸昱辰才不悅地開口,“疏桐,怎麼和長輩說話的?忙暈頭了吧。”
“我可沒有事事把錯都推到我頭上的長輩,還有你,結婚三年你有管過我嗎?我在你眼裡,不過是個透明人,彆裝作一副在乎我的樣子。”林疏桐毫不留情地說道。
陸昱辰驚呆了,在他麵前林疏桐一直是溫順的小白兔樣子,他何曾見過她這般咄咄逼人,渾身帶刺的一麵。
倒是像一隻尖牙利爪的小野貓,比平時有趣多了。
“真是不得了了,兒媳婦會頂撞人了,看看你們林家的好女兒。”顧晚珠回過神來不緊不慢地諷刺道。
她倒是不意外,從見林疏桐第一麵,她就知道這丫頭骨子裡不服管教,野得很,這三年她乖乖巧巧的才是讓她驚奇。
看來現在憋不住了,還是覺得陸盛源死了,隻剩自己一個年輕的繼母壓不住她,心裡生出了彆的心思?
林母一臉羞愧,歎了口氣,“是我們沒管教好孩子。”
“唉,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林父則是滿臉尷尬,用眼神示意林舒月把林疏桐帶下去。
林疏桐還欲說什麼,林舒月起身拉著她,“姐姐,他們長輩聊天,你陪我去花園逛逛吧。”
“好。”林疏桐遲疑了片刻應道,她捏緊了拳頭,要不是顧忌著陸昱辰和顧晚珠懷疑自己,一定要大鬨特鬨一場不罷休。
這一瞬間,她突然很羨慕顧湛,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不怕任何後果。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帶著林舒月離開客廳往花園走去。
“姐姐,其實爸爸媽媽心裡還是很在意你的,你剛剛說的話,確實聽了讓人傷心。”林舒月溫柔地開口。
林疏桐轉過身看著麵前一舉一動都符合豪門千金,端莊優雅,精致到頭發絲的林舒月,忽然笑了,“你心裡很明白,他們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她對林舒月並沒有多少敵意,她在鄉下的日子快活恣意,她很喜歡,她一點也不想變成林舒月這樣整日戴著麵具的大小姐。
林舒月歎了口氣:“姐姐還是在怪我嗎?怪我搶走了本該屬於姐姐的一切。”
“我不怪你。”林疏桐淡淡說道。
我隻怪自己,心裡還癡心妄想著父愛母愛,才會這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