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桃花村的天剛蒙蒙亮,西北風刮得那叫一個緊。
溫素裹著那件打補丁的舊棉襖,把老宅的破門板用石頭頂死,這才背著藥簍出了門。
如今她孤身一人住在這沒遮沒攔的破院子裡,雖說昨天立了威,但這年頭光棍漢、二流子多的是,不得不防。
要想把日子過起來,光靠那五百塊死錢可不行,她得進山,這大山裡頭,隻要有本事,遍地都是黃金。
越往深處走,路越難行,積雪沒過腳脖子,枯枝敗葉踩上去嘎吱作響。
溫素運氣不錯,憑著那雙認藥的毒眼,在背陰坡刨出了幾株野生重樓,這玩意兒止血消腫有奇效,拿到縣城收購站能換不少錢。
正準備再往裡探探,一陣凜冽的寒風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兒,直衝天靈蓋。
溫素腳步一頓,眼神瞬間利了起來。
這味兒不對。不光是野牲口的騷味,還有一股子……人血味。
她握緊了手裡的藥鋤,貓著腰,順著風向摸了過去。
繞過一片亂石崗,底下的景象讓溫素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那背風的山坳子裡,雪地被染得通紅。三四匹野狼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腦袋開了瓢,有的肚子被豁開,腸子流了一地,那是死得透透的了。
而在狼屍堆裡,半躺著一個男人。
那人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那件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單衣被血浸透了,凍得硬邦邦的。他手裡死死攥著一把卷了刃的軍刺,腦袋垂著,不知死活。
即便如此,這男人身上那股子凶煞氣,依然濃得讓人心驚肉跳。溫素眯了眯眼。
看這身板,寬肩窄腰大長腿,是個練家子。能單挑狼群還能留口氣的,絕對是個狠角色。
救?還是不救?
溫素在心裡飛快地盤算著:她現在是個獨居的寡婦,家裡沒個壯勞力,這破宅子要是來了賊連個幫手都沒有。這男人既然能殺狼,那把力氣肯定不小。
要是能救活了,給口飯吃當個長工,看家護院,這買賣——劃算!
至於村子裡的人要怎麼背後編排她,溫素一點都不在意。
“喂,哥們兒,還喘氣兒嗎?”
溫素試探著走過去,用藥鋤碰了碰那人的靴子。
沒動靜。
她這才蹲下身,伸手想去探探那人的頸動脈,看看還有沒有救的必要。
就在指尖剛要碰到那層冰冷皮膚的瞬間——
“刷!”
原本跟死屍一樣的男人,突然暴起!
速度快得像道閃電!
溫素隻覺得眼前一花,緊接著,一隻滾燙的大手就像鐵鉗一樣,死死扣住了她的咽喉,巨大的衝擊力將她狠狠摜在雪地上。
“唔……”
那個男人壓了上來。
他睜開了眼。
那一刻,溫素仿佛看到了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
那雙眼睛赤紅、陰鷙,透著股子窮途末路的狠勁兒,臉上雖然全是血汙和胡茬,看不清長相,但那股子殺氣是藏不住的。
“你是誰派來的?!”
男人聲音沙啞粗礪,像是破風箱在拉扯,手上的力道卻大得驚人,隻要再加一分力,溫素的脖子就得斷。
溫素被掐得臉紅脖子粗,心裡那個氣啊!
好心當成驢肝肺!這男人是屬狗臉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