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越。”
嬴政自然看出來他的窘迫,也知道扶蘇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卻還要與他辯論,隻為了讓這固執的老東西徹底改變焚書的看法。
“淳於博士,你可還有話要說?”
“這......”
淳於越拿著《金瓶梅》大嘴張了半天,就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可是禁書!
是被大秦曆代君王禁止流傳的書!
大秦律法嚴苛,尤其對禁書一類,凡查出私藏者,輕則處以棍刑,重則發配邊陲。
扶蘇拉著淳於越的手走到箱子旁。
淳於越低頭,赫然瞧見,裡麵都是諸如此類的書!
“這......”
淳於越渾身顫抖,他手中那本《金瓶梅》掉入木箱,仿佛物歸原處。
扶蘇歎息一聲,“吾師,父皇要焚的,都是此等禁書。”
這下淳於越再看向嬴政的目光裡,少了不悅,多了畏懼。
群臣的唏噓響徹整個章台宮。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那麼某人就該出現意外了。
隻見淳於越猛地伏跪在地,磕頭如搗蒜,一邊大哭一邊大喊。
“陛下恕罪......”
“臣老眼昏花,不懂陛下良苦用心......”
“陛下,恕罪啊......”
恕罪?哼!
嬴政怒瞪著老家夥,此刻他哭得多麼慘,當時就跳得有多高!罵得有多凶!
隻見嬴政大手一揮!
就當他剛張開嘴還未發出任何聲音的時候,扶蘇卻一把將淳於越攙扶起來。
扶蘇說話的聲音雖不大,卻讓群臣都能聽得清楚,包括龍台上那位。
“吾師,言重。”
“吾師心切大秦,心切父皇,實乃大秦之幸,亦是父皇之幸。”
“吾師是良禽,整個大秦是您的梧桐枝!”
“吾師是忠臣,是唯忠父皇的柱國賢臣!”
“多虧有吾師、以及群臣相伴,再加上父皇冠絕古今的睿智,超凡入聖的遠見,這才是大秦能一統天下的根本原因!”
“父皇,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千古一帝!”
“誅殺功臣非明君所為!”
“而我父皇,大秦的始皇帝,更是明君中的明君!”
......
嬴政眉頭一挑,嘴角一抽,張開的嘴緩緩閉上,抬起的手也緩緩放了下去。
‘陽謀’加上‘彩虹屁’,饒是祖龍也受不了!
可細細品味後,嬴政又覺得扶蘇說的,還挺在理!
淳於越看見扶蘇的擠眉弄眼後,立刻心領神會,趕忙再次跪下,“多謝陛下寬恕,老臣自當回報陛下,回報大秦。”
“哼,”嬴政隻能不痛不癢地瞥了這老家夥一眼,“起來吧。”
“朕,是明君,是千古一帝。”
“你雖心切,但良心尚在,朕並未生氣,你大可放心。”
有了這幾句話,淳於越的老命,算是保住了。
站起身後,他滿眼感激地看向自己這位卓越的學生,咋看咋順眼。
反倒是龍台後麵的趙高,他的臉黑得和鍋底一樣,眉宇間滿是凶厲神色!
隻因扶蘇今日的表現,在趙高看來,對胡亥構成了威脅!
往常負責逗陛下開心的人,一個是他趙高,另一個就是胡亥。
可今日卻換成了扶蘇!
這就等於扶蘇是他趙高成為大秦帝師的絆腳石!
如何讓趙高不氣!
但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寺人,雖掛著中車府令的頭銜,可在滿朝文武麵前,他仍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寺人。
“既然你想明白了,”嬴政看向扶蘇,“那焚書之事,就由你監督。”
“此事辦妥,大賞。”
“若辦砸了,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