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文仟尺的木門被砸響,霍麻子砸門叫文仟尺上工。
霍麻子是伐木隊長,昨天席間霍麻子接手文仟尺。
晨霧彌漫,林場掛著醒目的橫幅,橫幅上寫著: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整個林場被晨霧籠罩,晨霧的縫隙閃現著醒目的橫幅。
霍麻子搖著膀子甩著手走在前麵,領著文仟尺上了小火車,隨著霍麻子一聲吆喝,小火車拖著三節平板開動起來,車頭紅旗飄揚,不怪霍麻子風急火燎,一組是頭車,跟隨一組開拔的還有兩列。
運送木材的小火車走得是單行線,往返是個大迂回,三個組三台小火車進山伐木,之後拉到林場下麵的滾石坡,滾石坡下麵是牛欄江,木工廠在牛欄江的下遊。
林場的木材走的是水路。
小火車早出晚回,圓木滑下滾石坡落到牛欄江,牛欄江的江水是條運輸線。
山裡木材豐厚,小火車鋼軌邊大樹林立,一片連著一片,綿綿不絕,霍麻子給了文仟尺一副手套,一把開山斧,讓他修理樹枝,都是體力活,修理相對輕鬆。
伐木有指標,每組每天三十節圓木的基數,放倒一棵大樹木,五米一節能有三節或四節,談不上輕鬆,說不上累。
午飯雇了附近的村民湊合二十多人的午飯。
霍麻子是山裡人,是木工廠特招的正式工,一個月能掙六十三塊五屬於有錢人,長得不咋樣還醜,霍麻子仗著自己有錢,於是高不從低不就,四十的人了還單著。
伐木隊隻有兩三個是木工廠的正式職工,其餘的壯勞力都是彎梁山附近的山民,都是長期臨時工每個月能掙二十多塊。
文仟尺在伐木隊乾了不過三天,合理化建議上了林場場長田邵華的辦公桌,田邵華大字不識一籮筐,於是打包送給了黃魁戎。
不是田邵華唐突,黃魁戎看重的人才分派到林場不得不對田邵華另有交待。
踏實做人,安心做事,文仟尺沒想表現個什麼。
就拿建議伐木隊上午十點在林場食堂吃飽喝足,下午五點回來就餐;小火車加裝鋼架省去繩索的捆綁裝卸更容易。
問題多,建議多,文仟尺僅用文字向田邵華呈報,儘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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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文仟尺剛出門抬頭看見了李正昆。
宿舍的分配是抓鬮抓來的,李正昆的宿舍在前段不在末尾,顯然他找他有話要說,李正昆隻想給他提個醒:“霍麻子作風有問題,問題嚴重。”
文仟尺笑了笑,說什麼都不好,於是笑了笑向老大哥表示感謝。
李正昆退了一步,有些意猶未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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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仟尺也是有些意猶未儘,一不做二不休,拜霍麻子為師。
林場拜師程序簡單,兩條煙,兩瓶酒。
霍麻子的高光時刻,走路都帶風。
今天周五,霍麻子帶槍進山,懂得都懂,晚上要開周末宴,霍麻子收了徒弟不做表示不合情理。
小火車剛要開拔,林場文書騎著偏三輪趕了上來,叫住文仟尺,說是明兒周末,全體青工會議室集中,開座談會,討論會。
去與不去,仟尺看向師傅霍純鋼,霍麻子撩了撩手,讓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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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會,主持會議居然是老大哥李正昆。
李正昆拿著筆記本,拿著筆,有些激動,說:“我是剛剛接到通知,趕鴨子上架,讓我主持討論。”言語間看了文仟尺,一連看了兩次。
文仟尺正尋思,田邵華走了進來,進來就坐到文仟尺身邊,旁聽。
田邵華的出現顯然是個意外,李正昆翻弄著筆記本,一分鐘,兩分鐘,倏地,開口打破寂靜,“林場是個大染缸!”
文仟尺立馬聽出風動,果然,李正昆慷慨陳詞:“我們來討論拜師的事,短短四天敢問文仟尺,你對那個霍純鋼有多少了解?”
李正昆是要拿文仟尺做引子梳理霍麻子,田邵華碰一下文仟尺,文仟尺意會,當即跳了起來,指著李正昆,說得輕聲細語:“老大哥剛剛接到通知,誰的通知?什麼林場是個大染缸?我看你就是個攪屎棍!我就奇了怪了,這初來乍到屁股還沒坐熱,你家夥想要乾什麼?是要腳踩霍純鋼,林場立威?李正昆,你想多了,我看你這大哥也彆當了,你當不了。”
突發變故打亂了李正昆的節奏,一時間支支吾吾,田邵華站了起來製止了李正昆。
田邵華說:“青年工人的討論會,討論的主題是個人心得,弄清楚狀況再發言。”這話說得像個文化人,回頭問李正昆,“你說是不是?”
李正昆隻能說是。
李正昆開局失利,落了個潦草收場的尷尬。
兩個問題困擾著文仟尺,一個是師傅霍純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另一個是撞牆的李正昆哪來的撞牆的膽量?
看來其樂融融的林場不是看到的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