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篝火旁的草藥_上帝之鞭的鞭撻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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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篝火旁的草藥(1 / 1)

灰耳的病情在寒冷的後半夜加重了。

巴特爾幾乎徹夜未眠,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馬匹軀體的顫抖逐漸變得微弱,呼吸聲也越來越渾濁,帶著不祥的嘶啞。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比麵對敵人的刀劍更甚。在草原上,失去戰馬的騎兵,如同折翼的蒼鷹。更何況,灰耳是他從死亡邊緣救回,陪伴他度過無數個寒冷孤寂夜晚的夥伴。他把自己所有還能稱之為“乾爽”的衣物都蓋在灰耳身上,自己隻穿著單薄的濕衣,蜷縮在旁邊,用身體擋住一些寒風,牙齒凍得咯咯作響,心裡卻是一片灼熱的絕望。

黎明遲遲不來,雨停了,但陰冷更甚,仿佛能滲入骨髓。就在巴特爾意識都有些模糊,幾乎要放棄希望時,一個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

是那個漢人匠師,劉仲甫。

他手裡拿著一個破舊的皮囊和一小捆用油布仔細包著的東西。看到巴特爾警惕而疲憊的眼神,他停下腳步,用生硬的蒙古語輕聲說:“軍爺……你的馬,病了?”

巴特爾沒有回答,隻是更緊地護住灰耳,眼神像受傷的狼。

劉仲甫沒有繼續靠近,而是蹲下身,遠遠地觀察著灰耳的狀態,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受了嚴重的寒氣,肺經鬱閉……”他喃喃自語,用的是漢語。

巴特爾聽不懂,但看他沒有惡意,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

劉仲甫似乎下了決心,他打開油布包,裡麵是一些曬乾的、形狀各異的草根和葉片,又從皮囊裡倒出一點清水在一個小陶碗裡。他開始用手搓揉那些草藥,混合著清水,準備做些什麼。

“你做什麼?”巴特爾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試試……或許能救它。”劉仲甫抬起頭,眼神平靜,“我以前,也給軍中的騾馬治過病。”

巴特爾看著他笨拙地試圖將草藥敷在灰耳的口鼻附近,卻因為馬兒的抗拒而難以進行。猶豫了片刻,巴特爾低聲道:“讓我來。”

他熟悉灰耳的每一個反應,輕聲安撫著,固定住馬頭。劉仲甫這才順利地將那混合著奇怪氣味的藥泥湊近灰耳的鼻孔,讓它吸入那辛辣的氣息,又小心地掰開馬嘴,將一些搗出的汁液滴進去。

整個過程沉默而緩慢。布和在不遠處冷眼旁觀,哼了一聲:“南人的把戲。”但也沒再多說。

做完這一切,劉仲甫額頭上已見薄汗。他看了看巴特爾凍得發紫的嘴唇和單薄的衣衫,沉默了一下,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裡麵是幾片暗紅色的東西。“這個,給你。含在嘴裡,驅寒。”

巴特爾遲疑地看著他。

“不是毒藥。”劉仲甫扯出一個勉強的笑,自己先拿起一片放進嘴裡,“生薑,曬乾的。”

巴特爾最終還是接了過來,放入口中,一股強烈而溫暖的辛辣味瞬間在口腔裡炸開,順著喉嚨一路燒下去,驅散了些許寒意。

“謝謝。”他低聲說,這是他對這個異族人說的第一句帶著善意的話。

劉仲甫搖搖頭,收拾好東西,又看了一眼呼吸似乎平穩了一點的灰耳,便默默退回了匠役營那邊的黑暗中。

接下來的兩天,行軍依舊緩慢而痛苦。但巴特爾的心卻懸著。他按照劉仲甫悄悄告訴他的方法,繼續找機會給灰耳喂食那些氣味獨特的草藥。奇跡般地,灰耳的呼吸漸漸順暢,顫抖停止了,雖然依舊瘦弱,但眼裡重新有了神采,甚至能勉強跟上隊伍。

一次短暫的休息間隙,巴特爾牽著灰耳去河邊飲水,正好遇到在岸邊勘查石質的劉仲甫。

“它好了很多。”巴特爾主動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激。

劉仲甫看了看灰耳,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它的根基好,能扛過來。”他頓了頓,看著渾濁的河水,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巴特爾說,“這河岸的石頭太鬆散,不合用……要是能找到更堅硬的青石就好了。大軍前行,攻城器械,不可或缺啊。”

巴特爾不太明白攻城器械的具體模樣,但他知道那是大汗重視的東西。他看著劉仲甫被河風吹得乾裂的臉龐和專注的神情,忽然覺得這個南人匠師,和他想象中那些狡詐懦弱的形象不太一樣。他似乎也在為這場遠征付出著什麼,以一種巴特爾無法理解的方式。

夜晚,篝火旁,巴特爾將最後一點乾薑片含進嘴裡。辛辣的味道依舊,卻帶來一種奇異的慰藉。他撫摸著身旁灰耳溫熱的脖頸,看著遠處匠役營地裡隱約的燈火,心中那片因為其格之死和漫長旅途而凍結的荒原,似乎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透進了一絲微弱的光。遠征依然漫長,敵人依然未知,但至少今夜,他的夥伴還活著,而在這支龐大的、充滿殺戮之氣的軍隊裡,似乎也並不全然是冰冷和絕望。

第四章陌生的天與地

隊伍終於掙紮著離開了那片無邊無際的泥濘地獄。地勢逐漸升高,泥土被粗糲的砂石取代,稀疏的、巴特爾從未見過的耐旱植物開始出現,莖葉堅硬,帶著尖銳的刺。空氣變得乾燥,風刮在臉上,不再是濕冷的鞭撻,而是帶著沙塵的摩擦感。天空重新變得高遠,卻是另一種陌生的、近乎殘酷的湛藍,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灼烤著大地和行軍的隊伍。

灰耳雖然逃過一劫,但體力遠未恢複,步伐不再輕快。巴特爾不再騎乘,而是牽著它步行,以節省它的體力。他感覺自己正一步步走入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這裡的顏色、氣味、甚至光線,都與記憶中水草豐美的草原截然不同。一種無形的隔閡感籠罩著他。

水源變得極其珍貴。斥候的任務不再是尋找敵人,而是搜尋任何可能存在水的地方。一條淺淺的、渾濁的溪流就能讓整個隊伍歡騰片刻,隨即又陷入爭搶汲水的混亂。巴特爾看著士兵們像渴瘋了的野獸般撲向水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涼。在草原上,河流和湖泊是生命的贈與,而在這裡,水成了需要拚搶的生存籌碼。

一次短暫的休整時,巴特爾看到劉仲甫坐在一塊風化的岩石旁,用一把小鑿子小心翼翼地敲打著一塊青黑色的石頭,眉頭緊鎖。經過上次的事情,巴特爾對這個沉默的漢人匠師少了幾分戒備,多了幾分好奇。他走過去,遞過去半皮囊清水——這是他特意為灰耳和自己節省下來的。

劉仲甫愣了一下,抬頭看到是巴特爾,猶豫片刻,還是接了過去,沒有多喝,隻是抿了一小口潤了潤乾裂的嘴唇,便遞了回來。“多謝。”

“石頭不對?”巴特爾看著地上那些被敲擊出不同缺口的石塊,問道。

“嗯。”劉仲甫指了指那些石頭,“太脆,或者紋理太亂。造砲機,需要受力均勻、堅韌的石料做砲梢和軸座。”他歎了口氣,望著遠處嶙峋的山脈,“若找不到合適的,到了城下,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的蒙古語依舊生硬,但巴特爾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那邊山裡,可能有?”巴特爾指向遠方。

“或許。但山勢險峻,運輸更是大問題。”劉仲甫搖搖頭,臉上是匠人特有的、對材料的執著和憂慮。

這時,布和粗聲粗氣的聲音插了進來:“喂,南人!彆整天琢磨你那些破石頭了!過來看看,這玩意兒能不能吃?”他手裡抓著一把剛拔起來的、多刺的植物。

劉仲甫走上前,仔細看了看,又掐斷一根莖葉聞了聞,肯定地搖頭:“不能。此物汁液辛辣,有毒,牲口吃了會腹脹而死。”

布和悻悻地扔掉植物,罵了一句:“鬼地方,連草都跟咱們作對!”

這一幕落在巴特爾眼裡。他發現,在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劉仲甫所掌握的知識,似乎並不僅僅局限於製造器械。他對草木、石頭的了解,某種程度上成了隊伍裡一種無形的依靠,連布和這樣桀驁的老兵,在不確定時也會下意識地來詢問他。這是一種微妙的變化,無關地位尊卑,隻關乎生存的本能。

幾天後,他們途經了一個小而破敗的村落。土坯壘成的低矮房屋毫無生氣,村民們早已聞風逃散,隻留下幾頭瘦骨嶙峋的山羊和空蕩蕩的院落。士兵們像蝗蟲一樣湧入,搜尋著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巴特爾站在村口,沒有進去。他看到一座屋頂上立著一個奇怪的、新月形的標誌,在藍天下顯得格外突兀。風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種陌生的、混合著香料和牲口氣味的氣息。

一個老兵從一間屋子裡出來,手裡拎著半袋黍米,嘴裡嘟囔著:“這些異教徒,連個神像都長得怪模怪樣。”

異教徒。巴特爾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抬頭望著那彎新月,又想起薩滿法師祈禱時升起的嫋嫋煙柱,以及漢地寺廟裡慈眉善目的佛像。長生天到底有多少張麵孔?為何在不同的地方,人們崇拜著完全不同的神靈?而他們這支大軍,跨越千山萬水,來到這裡,僅僅是因為那個遙遠的訛答剌城守將的貪婪和蘇丹的傲慢嗎?

他沒有答案。風卷著沙塵吹過荒村,帶著異域的味道。灰耳不安地打了個響鼻。巴特爾輕輕拍了拍它,目光越過廢棄的村落,投向更西方那未知的、被熱浪扭曲的地平線。他知道,他們踏入的,不僅僅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更是一個擁有著不同神靈、不同規則的世界。未來的仗會怎麼打,他想象不出。他隻知道,回家的路,似乎比來時更加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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