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站在城西一條偏僻小巷的儘頭,抬頭看著眼前這棟建築,嘴角抽搐得像是中了風。
這……這就是“老獵人酒館”?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他以為怎麼著也得是個掛著鹿頭招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熱鬨地方。可眼前這玩意兒,活脫脫就是個違章建築!低矮的木屋歪歪斜斜,牆皮剝落得像是長了牛皮癬,屋頂的茅草稀稀拉拉,感覺一陣風就能把它吹回解放前。門口連個像樣的招牌都沒有,就一塊破木板上用炭筆畫了個歪歪扭扭的酒杯圖案,下麵寫著倆字:“喝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劣質麥酒、陳年汗臭和某種不可名狀食物餿味混合的氣息,比新手村旅館的“芬芳”還要提神醒腦。
“獨眼……就在這種地方接頭?”林夜捏著鼻子,感覺自己像是來參加地下黨秘密會議,而不是加入一個……呃,據鋼盾說“很有潛力”的公會。
他硬著頭皮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門,走了進去。酒館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有“味道”。光線昏暗,隻有幾盞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寥寥幾個客人分散坐在角落,個個看起來都像是剛從哪個礦坑裡爬出來,眼神警惕,一言不發。吧台後麵,一個頭發花白、滿臉皺紋、果然隻有一隻眼睛的老頭,正慢悠悠地擦著一個臟兮兮的杯子。
林夜走到吧台前,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像來查水表的:“那個……請問,獨眼先生在嗎?”
獨眼老頭抬起那隻渾濁但銳利的獨眼,上下打量了林夜一番,目光在他胸口的戰神殿預備徽章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他全身的裝備,最後哼了一聲:“鋼盾那小子介紹的?”
“是……是的。”林夜被這眼神看得有點發毛。
“跟我來。”獨眼老頭放下杯子,轉身掀開一道臟兮兮的布簾,走進了後廚。林夜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去。
後廚比外麵更狹窄,堆滿了雜物,但出乎意料的是,角落裡有一道向下的、隱蔽的木梯。獨眼老頭示意林夜下去。
沿著吱呀作響的木梯下到地下室,林夜愣住了。與上麵的破敗截然不同,地下室雖然不大,卻整潔乾淨,牆壁上掛著地圖和武器,中間擺著一張長桌,幾把椅子,甚至還有一個簡易的沙盤。這裡……居然像個小型作戰指揮室!
此時,桌邊坐著兩個人。一個穿著樸素白色牧師袍、看起來溫婉恬靜的年輕女孩,正低頭翻看著一本厚厚的書籍;另一個則是身材魁梧、皮膚黝黑、一臉憨厚相的年輕戰士,正拿著磨刀石小心翼翼地打磨著一把巨大的雙手斧。
看到林夜下來,兩人都抬起頭。牧師女孩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戰士則好奇地眨了眨眼。
“來了?”獨眼老頭言簡意賅,“這就是鋼盾說的新人,林夜。”他又轉向林夜,“這兩個是星痕公會目前的……呃,主要成員。牧師,小雨。戰士,鐵牛。”
星痕公會?林夜腦子裡飛快搜索,好像在哪聽過……對了!在冒險者工會的公會列表裡,那個成員個位數、狀態“休眠中”、招募要求“來活人就行”的公會!
小公會星痕!
林夜的心情瞬間從地下指揮室的驚訝跌回了穀底。搞了半天,鋼盾說的“有潛力”的公會,就是這麼個……瀕臨倒閉的微型作坊?說好的大樹底下好乘涼呢?這分明是棵快枯死的小樹苗啊!
“你……你們好。”林夜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心裡已經把鋼盾罵了一百遍。這算什麼?頂級公會的預備成員,被發配到這種地方?難道是流放?
“歡迎你,林夜。”小雨的聲音很輕柔,像春風一樣,“彆緊張,我們這裡人少,但很自在。”
鐵牛憨厚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來了就是兄弟!以後打架我頂前麵!”
獨眼老頭點燃煙鬥,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獨眼似乎看穿了林夜的心思:“小子,覺得這裡寒酸?”
林夜沒敢直接承認,但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哼。”獨眼老頭吐了個煙圈,“戰神殿是好,大樹底下是不錯,但規矩也多,競爭也大。你一個14級的新人進去,就是最底層的小嘍囉,讓你往東不敢往西,臟活累活全是你的,功勞嘛……嘿嘿。在這裡,雖然人少,資源也少,但沒那麼多條條框框。機會,得靠自己掙。”
林夜沉默了一下。老頭的話不無道理。大公會固然風光,但內部傾軋肯定厲害,他這種沒背景的新人,確實很難出頭。而這個小公會……雖然破落,但看起來成員似乎都挺實在?
“我們星痕,以前也風光過。”獨眼老頭的聲音帶著一絲追憶,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現在嘛……算是從頭開始。鋼盾介紹你來,是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不是那種眼高於頂的蠢貨。怎麼樣,小子,有沒有興趣跟我們這幾個‘殘兵敗將’一起,把這麵旗子再豎起來?”
小雨和鐵牛也期待地看著林夜。
林夜看著眼前這三個人:神秘兮兮的獨眼老頭,溫柔似水的牧師妹子,憨厚可靠的戰士大哥。這個組合……怎麼說呢,有種奇怪的和諧感。雖然公會是小了點,寒酸了點,但氣氛似乎……還不錯?至少比在大公會裡當受氣包強吧?
而且,他注意到,小雨和鐵牛的等級都不低,分彆是16級和17級,裝備雖然不華麗,但看起來都很實用。獨眼老頭更是深不可測,等級顯示是“??”,估計是個隱藏高手。這麼看來,星痕的底子或許沒表麵那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