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散,太和殿的金磚已泛著冷光,殿外的銅鈴被晨風拂動,叮當作響,卻壓不住殿內湧動的暗流。文武百官列隊而立,衣袖摩擦的輕響裡藏著竊竊私語——昨夜魏公公連夜入宮哭訴,今日五皇子周煜又攜“東宮財物失竊清單”緊隨其後,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要在朝堂上置新晉太史令林淵於死地。
周天子周衍坐在龍椅上,臉色蒼白如紙,咳嗽聲斷斷續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龍椅扶手,眼神掃過百官,最終落在殿門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魏忠跪在殿中,一身灰袍褶皺不堪,花白的頭發散亂著,哭得老淚縱橫,聲音嘶啞:“陛下!林淵膽大包天,私闖東宮禁地,盜走戾太子遺留之物,還打傷東宮守衛,其心可誅!臣昨夜派修士去阻攔,竟被他用妖術重傷,此子定是勾結妖族,意圖謀反啊!”
周煜立刻上前一步,手持一卷竹簡高聲附和:“陛下,兒臣已核實東宮財物,丟失古籍三卷、玉佩兩枚,皆是戾太子舊物!林淵剛扳倒崔宏,就急於闖東宮,分明是想拿戾太子舊物做文章,煽動舊部謀反,懇請陛下將其拿下,嚴刑審問,以正國法!”
百官嘩然,崔宏舊黨立刻跟風附和,“嚴懲林淵”“查清謀反真相”的聲音此起彼伏;而清正官員則麵露遲疑,眉頭緊鎖——一邊是深得陛下信任、掌管宮闈內務的魏忠,一邊是剛立大功、扳倒權奸的林淵,局勢撲朔迷離,沒人敢輕易站隊。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聲沉穩的腳步聲,林淵身著太史令官服,手持一卷竹簡、一枚金鑰匙,緩步走入殿中。他左臂的衣袖微微滲出血跡,那是昨夜東宮突圍時留下的傷痕,卻依舊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刀,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瞬間壓下了殿內的嘈雜。
“陛下,臣林淵,叩見陛下。”林淵跪拜在地,聲音洪亮如鐘,穿透殿內的喧囂,“魏公公、五皇子所言,皆是顛倒黑白的讒言!臣闖東宮,非為盜竊,而是為查清戾太子舊案真相;至於‘謀反’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反倒是魏公公,派金丹修士在東宮密室內圍殺臣,欲殺人滅口,臣身上的傷痕,便是最好的證明!”
魏忠臉色驟變,猛地抬頭,厲聲喝道:“一派胡言!林淵,你敢汙蔑哀家?!哀家乃陛下心腹,怎會無故圍殺朝廷命官?”
“汙蔑與否,證據為證。”林淵緩緩起身,舉起手中的金鑰匙,“此乃東宮密室鑰匙,是三皇子周瑾所贈——三皇子,正是戾太子的遺腹子!當年戾太子被誣陷賜死後,三皇子母妃悲痛欲絕,不久便發現有孕,陛下為保三皇子性命,才對外宣稱他是朕的親生兒子,以‘皇子沿用宗室舊名,承繼福澤’為幌子掩人耳目,避免被崔宏等勢力斬草除根!臣闖東宮,便是受三皇子所托,取回戾太子當年藏在密室的、被誣陷的證據!”
這話如同驚雷炸響,太和殿瞬間死寂!百官震驚地瞪大雙眼,紛紛轉頭看向周天子,眼神裡滿是難以置信;周天子臉色驟變,猛地拍案而起,怒聲喝道:“林淵!休得胡言亂語!三皇子乃朕的親生兒子,何來遺腹子之說?!”
“陛下若不信,可傳三皇子上殿對質!”林淵眼神堅定,絲毫不讓,“臣所言句句屬實,無半分虛假!魏公公怕臣查出當年舊案真相,才派金丹修士圍殺臣,又自導自演東宮財物失竊案,目的就是誣陷臣謀反,阻止臣揭露他的陰謀!”
周煜立刻反駁:“林淵,你空口無憑,誰會信你?三皇子體弱多病,今日並未上朝,你分明是想拖延時間,編造謊言蒙騙陛下!”
“臣無需拖延,證據在此!”林淵舉起手中的竹簡,“此乃東宮密室中取出的第一份證據——戾太子親筆手劄,上麵記載了當年他察覺宮中有人通妖,欲向陛下稟報,卻遭魏公公百般阻撓的經過!陛下可對比戾太子真跡,便知絕非偽造!”
太監總管接過手劄,小心翼翼地遞給周天子。周天子顫抖著手翻開,看著熟悉的字跡——那是他最疼愛的兒子周瑾的筆跡,字裡行間滿是對朝廷的忠心、對妖族異動的擔憂,哪裡有半分謀反之意?他的眼眶瞬間泛紅,指尖微微顫抖,心裡的懷疑越來越深。
魏忠見狀,冷汗順著額角滾落,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卻依舊強裝鎮定,高聲道:“陛下!此手劄是林淵偽造的!戾太子當年勾結妖族,證據確鑿,怎會有這般手劄?!定是林淵模仿戾太子字跡,故意混淆視聽!”
“是不是偽造,陛下自有判斷;是不是謊言,三皇子上殿便知分曉。”林淵目光掃過百官,高聲道,“臣今日敢站在這裡,便有十足把握揭穿魏公公的真麵目!明日,臣會將所有證據呈於殿上,懇請陛下召集百官,公開核驗,還戾太子、還林家、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周天子看著手劄,又看著林淵堅定的眼神,再看看魏忠慌亂的神色,內心翻江倒海。他沉默了許久,最終沉聲道:“準奏!明日辰時,再開大朝會,公開核驗所有證據!林淵,在此之前,不得離開太史令衙門半步;魏忠,你也需留在宮中,不得私下走動,更不得與外人接觸!退朝!”
林淵躬身領旨,起身時,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魏忠——魏忠的嘴唇顫抖著,眼裡滿是怨毒與恐懼,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林淵轉身走出太和殿,晨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身後的太和殿內,百官議論紛紛,周天子坐在龍椅上,久久沒有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