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崇不願回行鹿軒,還揚言,不把蓮心趕走,他就不回行鹿軒。
要說這蓮心不過一個通房,連妾室都算不上,家裡的小主人不喜,打發出府也容易,可問題是蓮心自稱有了身孕。
隻是月份尚早,未能診斷出來,得過些時日才能確診。
晚間戴纓帶他睡到側屋,本欲讓歸雁在屋裡看護,偏陸崇不願,非叫戴纓陪他。
戴纓隻好應下。
結果等她躺下,陸崇歡喜得不睡,一會兒蹦躂起,一會兒又躺下,一會兒爬到床尾,一會兒又翻到床頭,開心得樂嗬嗬。
最後又把被子堆在一起,像圍起了一個小小的安全的屋子,他坐在裡麵。
戴纓怕他這麼鬨下去,一夜不好睡,於是哄著他睡下,給他講故事。
誰知講了一會兒,反把自己的瞌睡引來了,那孩子仍精精神神的。
“姐姐,我同你說……”小陸崇躺在戴纓身側,搖了搖她的手臂。
戴纓遊走在夢境邊緣,含糊著應了一聲。
小陸崇的聲音繼續傳入她的耳中:“那糕點是蓮心強喂我吃的,我不吃,她……”
聽到這裡,戴纓驟然轉醒,睜瞪著眼,問:“什麼?糕點是蓮心強塞你吃的?”
陸崇點了點頭:“她想我死,我若回去,她還要殺我。”
戴纓把這些話學給了陸銘章。
陸銘章聽後半晌不說話,他考慮事情往往想得更多。
對於小陸崇的話,無非就兩種情況,一,蓮心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想置他於死地。
二、這孩子在撒謊,至於為什麼撒謊,興是見蓮心懷了孩子,他不喜,於是想方設法地想把人攆走。
陸銘章看向戴纓,說道:“你隨我過去,這屋裡叫個丫頭守著。”
“那怎麼成,他若醒來見不著我,怎麼辦?”戴纓想了想說道,“妾身適才說的……”
“這些事待明日再說,你真不隨我過去?”陸銘章又問。
戴纓點了點頭:“大人去罷。”
陸銘章一聲不言語地轉身離開。
夜裡,陸銘章臥在榻上輾轉反側,懷裡本該有個人的,這會兒卻是空的,叫他很不習慣。
從前那麼些年,自己不也這樣過來了,怎麼這會兒像是離不得。
陸銘章再側身,背朝裡,麵朝外,閉眼睡去,然而剛閉下的眼再次睜開,起身,披衣,下榻,一氣嗬成。
這方戴纓剛剛潛入夢裡,開門的聲響將她驚醒,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陸銘章已走到榻邊,將她連人帶被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大人這是做什麼?崇哥兒還在榻上。”戴纓急說道。
“你是操得哪門子心,又不是你我的孩兒,叫你如此上心,先把你抱過去,一會兒我再來抱他。”
陸銘章這麼一說,戴纓也就不說什麼了。
他將她放到榻上後,真就重回側屋把陸崇抱了來,陸崇懵怔著一雙睡眼把抱著他的人看了又看。
反複確認抱著他的人是他大伯還是他爹,直到看見戴纓,才通過戴纓確認,剛才抱他的人是他大伯。
架子床整闊,兩大一小睡著綽綽有餘。
陸崇坐在床上,眨了眨眼,看向陸銘章,乖乖地叫了一聲:“大伯。”
陸銘章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道:“崇兒乖,你安心睡,有大伯在,不用怕,大伯給你查清楚。”
陸崇眼睛微亮,點了點頭,戴纓招呼他睡下,再給他蓋上小被。
待小的睡去,兩個大人才躺下。
就這麼,小的睡裡側,戴纓睡中間,陸銘章睡外側,各人蓋各人的衾被,以一個合洽的方式安然睡去。
次日一早,陸銘章便將陸銘川叫到書房,問了這個事情。
“崇兒說那蓮心害他,你怎麼說?”
陸銘川沉下一口氣,說道:“若是平時,蓮心一個奴兒,打發也就打發了,隻是如今她肚子裡有了,我也難辦。”
接著又道,“崇兒這孩子大哥也知道,在我母親身邊養了幾年,脾性有些古怪。”
這話裡的意思便是,自己兒子的話不能儘信。
“再說那食物相克,一般人哪能通曉,多半是巧合。”陸銘川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