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陸銘章回來,她將他迎進屋裡,那一瞬,他感到身上的寒氣散了,身上凝滯的血液變得溫暖,開始流動。
然而,當她離開屋子,那種孤冷再次籠到他的身上,他不得不走到門前盼看她的身影。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離不得她。
情事過後,她拿出避子丸,他截住她的動作,這一次,她沒有依從他的意思。
“你說得對,這會兒確實不太合適要孩子,是我疏忽了……”
如今,她是他想要保護的真實,對他而言,隻有靠近她,他身上的血才有溫度,他的內心方能安寧,不至於失控。
次日一早,屋外有了細微的動靜,晨光從窗紗透入,把屋內照亮,帳下,戴纓睜開眼,迎著清薄的晨光,看著身側之人。
從前在陸府,極少時候,她醒來時他還沒起的。
她睡眠淺,醒得也早,誰知他醒得更早,因為要早朝,為了不驚醒她,起身時他的動作格外輕,然而不論他動作如何小心,他起身時,她其實就醒了。
隻是他免了她起身伺候他更衣,所以多半時候,她都是閉著眼清醒到天亮。
來了羅扶,再沒什麼破早朝。
睜開眼,他就在身邊,手伸到身側的榻位再不是漸涼的餘溫,因此,她也不必因為他的細小動靜早醒,能睡足足的覺。
她擠進他的懷裡,他便無意識地將手臂環緊。
然後她又忍不住去撫他柔滑、溫潤的背部,指尖循著脊骨那道凹陷輕柔滑過,再沿著那條淺淺的凹陷流連徘徊。
陸銘章這會兒也醒了,撫上她的小臂,給她回應,沿著她酥軟的臂膀,找到腋下的係帶,輕輕一拉……
那本就鬆垮的絹衣徹底掛不住了。
然而,戴纓從他懷裡退出,陸銘章睜開眼,看向她,她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撐起半邊身子。
“不能再睡,今兒還有好多事。”戴纓說道。
陸銘章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明知她是故意的,有意撩撥,讓他這麼不上不下,卻發不起脾氣。
最後不得不順著她的話問道:“今日準備做什麼?”
“陳左昨日下午去木匠鋪子問,說是桌椅做好了。”戴纓說道,“彆外還有些小物件要置辦,像鍋碗瓢盆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
陸銘章跟著坐起身:“我陪你一道。”
“今日不去那戶人家了?”戴纓問。
“也不是總去。”陸銘章追說一句,“幕僚就是有錢人家養的閒人,用來充門麵的。”
戴纓點了點頭:“那咱們快起罷,趕個早集。”
歸雁早已在屋外候等,直到裡麵吩咐,便進來伺候主人洗漱更衣。
三個人,多了一個陸銘章,有陸銘章的地方,一定有長安,於是五人一齊出了宅子,搭了一輛板車,往街中行去。
趕早市的人很多,原本寬整的街道,此刻顯得狹窄擁擠。
因著出門匆忙,未用朝食,幾人便在市邊的早攤,尋了個空位,圍坐在一起,各自要了湯麵、酥餅。
他們周圍還有好幾桌,都坐了人。
早攤老板是一對夫妻,丈夫負責烤餅,妻子負責打湯,並將湯食送到客人的桌上,兩人的身影在騰起的白煙中忙得不可開交。
他們的動作十分利索,不讓客人久等,即使幾張小桌邊坐滿了客,客人們也能很快吃到熱食。
戴纓這桌要的湯、餅很快上了。
那餅拉成長長的形狀,上麵抹了辣子,還有香蔥和肉末,酥軟熱乎,有些燙手,細勻的麵線,澄亮的湯汁,每碗上麵都放了幾片牛肉和鮮蔬。
幾人提起筷子,開始享用。
戴纓咬著餅,看著街邊熱鬨的煙火氣,再轉看坐在身邊的陸銘章,見他也咬著餅,鼓動著腮幫,端起碗喝上一口湯。
再沒有一點架勢,就像一個清清俊俊的讀書人,行止自然隨意,戴纓不禁想著,這才是他罷。
民間的生活,他看起來比她適應得還要快。
“怎麼了?”陸銘章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戴纓咬了一口餅,笑道:“我還擔心你適應不來。”
“適應不來?”陸銘章笑了笑,“你忘記從前同你說的?我在外漂泊遊曆過。”
他不說,她差點忘了這一茬。
“也對,那會兒隻有你一人,現在不是一人了,而是我們,有長安……”戴纓說著,拿下巴指了指長安,長安便放下筷子,笑著抱拳。
“有陳左……”她又轉看向陳左,陳左積極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