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在榻上,高出他許多,於是變成了他仰視她,她低眼看他。
戴纓起了玩興兒,雙手反剪於身後,俯下身,碰了碰他的唇,再退開一點,望向他的眼。
目光下移,看到他凸起的喉結,非常細小地滾動了一下。
她腦子又一熱,慢慢地低下身,將唇尋到他的頸間,故意用舌尖在那喉結上輕輕打了個轉。
陸銘章激得往後一退,聲音裡帶著壓抑與一絲狼狽:“好了,今兒累了一天,不再鬨了。”
不知怎的,有時候她就是忍不住挨近他,腦子不受控似的,戲鬨間,差點叫她忘記一件正事。
“爺,妾身同你商量個事。”
“何事?”陸銘章看似隨意地扶了一下衣領。
戴纓嘿笑了兩聲,俯身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成不成?”
陸銘章略微沉吟:“這個事……待我問一問他,看他願不願,他若是不肯,我也不好強求。”
“這個自然,肯定還得他願意。”
戴纓說著下了窗榻,兩人一麵低語,一麵往裡間歇下。
……
店鋪雖小,但經過戴纓等人的布置,很是雅致,沒有用很名貴的屏風或是櫃幾,一個因為沒錢,二個本身屋子不大,陳設越簡單越好。
戴纓給食鋪取名,半閒小肆,招牌掛上,開張那日,宅子的廚娘也來了,給陳左打下手。
菜品都已定好。
隻等客人上門肯定不行,市井常言“開業三天定冷暖”,頭一日若聚不起人氣,門庭冷清,往後想再熱起來可就難上加難。
於是在開張這日,觀著書院中午下學的時間,戴纓帶著歸雁,又從宅子抽調一個年輕丫頭,一起在小肆前支了個攤,攤上放了美味的果飲和小食。
午時的鐘聲悠悠敲響,回蕩在書院上空。
身著統一服製的學子們從學府走出,那衣袍是上好的綢緞,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他們並不急切,三三兩兩聚在一處,言談舉止從容,清朗不俗,腰間佩玉隨著步履發出清越的叮咚聲。
待這些人經過時,戴纓看向一側,笑了一下,笑中帶了一絲諂媚和討好。
“安管事,有勞了。”
長安沒想到,他是萬萬想不到,自己也有今日,淪落到街頭賣藝。
阿郎將他喚到跟前,問他願不願意給半閒小肆造勢,問過後,主仆間是長久的沉默,在這長久的沉默中,阿郎把他看著,等他回答,一個“不”字已經到了舌尖。
陸銘章清了清嗓子,長安的那個“不”字就消了音,變成了“願意”。
新店開張,學子們出於好奇,張望一眼,僅此而已,沒有駐足的意思。
然而,當看到店前一人持劍而立,且那人身姿筆挺,衣擺無風而動,煞是驚異,不自覺地慢下腳步。
微風拂過,卷起落葉,那風像是驟然而起,打著旋,隻見男子身形一晃,躍至半空,劍風過處,竟將落葉儘數立在劍身。
這還不算,更妙的是,他手腕輕震,葉片紛揚散開,卻並未落下,像是有什麼力道控製著,緩聚成球。
對這些讀聖賢書的學子們來說,隻有話本上的絕世高手,或是逍遙於天地的遊俠兒才使得絕學。
這麼一手,叫年輕的學子們爭搶前來,圍攏。
有了第一波人,就不愁第二波人,接二連三,挨挨擠擠,不一會兒圍得密不透風。
人嘛,都喜歡湊熱鬨,後麵經過之人見這裡圍聚,好奇地湊上前瞧一瞧怎麼回事,結果不看還好,一看,更挪不動腳了。
長安本是不情願的,沒料到一下吸引如此多的人,窘迫沒了,待要再露一手。
歸雁端了一碗水上前,長安內力暗吐,碗中清水竟如活物般躍起,在他雙掌之間凝成一顆渾圓水球。
原本嘈雜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有些人甚至因為太過專注而不敢大口呼吸。
長安將掌力一收,水球驟散,儘數落入碗中,隨之眾人提起的心也跟著一落,就在這個當口,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