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
1.豬胰臟(寺裡後廚可能有,用於做菜,但通常被視為下腳料)。
2.草木灰(易得)。
3.豬油(難搞,但可以試試用寺裡供奉後撤下的、已經凝固的燈油,主要是植物油,但可以湊合)。
4.香料(寺裡製香剩下的邊角料,比如桂花、檀香末)。
這其實就是古代“胰子”(原始肥皂)的工藝,但我要做的是更精細的“洗滌膏”,而非固體皂。
我以“要為監院師太製一份特彆的淨手膏”為由(拉虎皮扯大旗),從負責采買的靜安師太那裡,討要到了少量豬胰臟和一點桂花末。靜安師太年近五十,曾在宮中侍奉過太妃,眼神比靜慧之流深沉得多。她沒多問,隻深深看了我一眼,便給了我要的東西。
剩下的草木灰和燈油,則靠靜心幫忙偷偷弄來。
沒有現代設備,一切靠土法。
將豬胰臟搗爛成糊,與草木灰水混合攪拌,靜置沉澱後取上清液(得到初步的堿液)。再加入隔水加熱融化的燈油,不斷攪拌至乳化。最後加入香料末。
整個過程在禪房角落進行,我用瓦罐和木棍操作。靜心幫我望風,緊張得小臉發白。
“武、武師姐,這真的行嗎?”她看著瓦罐裡那坨淡黃色、散發著桂花和油脂味的膏狀物。
“試試就知道了。”我抹了把額頭的汗。
次日,洗衣院。
靜慧帶著幾個跟班早早等在那裡,準備看笑話。
我端著那罐“自製洗滌膏”出現時,她臉上的譏笑更濃了。
“這就是你的法寶?”她指著那罐東西,“彆是什麼害人的玩意,把衣服都毀了!”
“師姐若不信,可先拿一件舊衣試驗。”我不慌不忙。
靜慧示意一個小尼姑拿來一件沾滿油汙和泥漬的舊僧衣。
我挖了一小塊洗滌膏,塗抹在汙漬處,浸入水中輕輕揉搓。不過十幾下,那些頑固的油漬便開始鬆動、化開。
再用清水漂洗。
拎起來時,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
那塊原本汙濁不堪的布料,變得乾淨清爽,隻在最頑固的汙漬中心留下一點淡痕。
“這……這怎麼可能?”靜慧一把奪過衣服,翻來覆去地看。
“此膏去汙力強,且性溫和,不傷布料。”我平靜解釋,“用來洗滌珍貴衣物或難洗的汙漬,效果尤佳。”
靜慧眼裡的譏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疑和算計。
“這東西,你怎麼弄出來的?”
“祖傳的方子,略加改良。”我麵不改色地撒謊,“若寺中需要,我可獻出製法。隻是所需豬胰臟和香料……”
“你要什麼?”靜慧不傻,立刻聽出我的弦外之音。
“第一,我和靜心日後不必再來洗衣院做粗活。”
“第二,我需要一間獨立的小禪房,以及每月定額的清水、柴火和基本口糧。”
“第三,製作此膏需原料,請寺裡提供。”
靜慧盯著我,又看看那罐“神效”的洗滌膏,猶豫了。
“這事我做不了主,”她最終說,“我得稟報監院師太。”
監院師太法號淨塵,五十多歲,麵容嚴肅。她看著那罐洗滌膏,又聽靜慧添油加醋地描述效果,沉默良久。
“此物製法,果真願意獻予寺中?”她問。
“是。”我低頭,“隻求師太慈悲,準我一方清淨地,專心研製此類日用之物,也算為寺中儘一份心力。”
淨塵師太目光銳利地在我臉上停留片刻。
“聽聞你入宮前,家中曾經營藥材?”她忽然問。
我心中一凜。武媚娘的父親武士彠是木材商人,但確實涉足過一些藥材買賣。這位師太,比我想的更了解“我”的底細。
“略知一二。”我謹慎回答。
淨塵師太點點頭,不再追問。
“靜慧,帶她去後山那間閒置的香積廚小院。一應所需,按她說的配給。”她頓了頓,“武媚,你若真有心為寺中做事,便好好做。佛門清淨地,莫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弟子明白。”我合十行禮。
那間獨立的小院,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和“實驗室”。
而那一罐粗糙的洗滌膏,是我的第一筆天使投資。
投資人?感業寺。
回報?生存空間,和最初的啟動資本。
走出禪房時,深秋的陽光透過古柏枝葉灑下來,有點刺眼。
我深吸一口氣。
空氣裡有香火味,有塵土味,還有遠處飄來的、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李治?
先等等吧。
姐姐我要先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