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剛下過雨,地上還有些濕漉漉的。
軍區大院外圍牆高聳,司緹站在牆外,隻覺得可笑。
司家的人是真沒把親生女兒當回事。
沒有去火車站迎接,沒有一個人等在門口,仿佛流落在外多年的親生女兒,是死是活,能否找到家門,都與他們無關。
司緹在腦中梳理著原書的信息。
司淼,是被司晴的親生父母出於惡意調換的。
調換成功後,那個女嬰就被隨意丟棄在了醫院。
恰巧一對從偏遠地區來京市求醫、苦於不孕不育的夫妻在醫院徘徊,好心的醫生便將這個無人認領的孩子送給了他們。
多年過去,司晴的親生父母貪得無厭,偷偷來找司晴要錢,恰好被司家人撞破,調換的醜聞這才爆發。
司家動用人脈查到了醫院當年的記錄,順藤摸瓜,找到了在鄉下長大的司淼。
司緹理了理身上那件因為長途跋涉而顯得有些皺巴的衣裳,正準備朝那戒備森嚴的大院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一聲引擎低吼,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從她身旁疾馳而過,速度絲毫不減。
路邊一個積水坑被車輪狠狠碾過,混濁的泥水劈頭蓋臉地濺了司緹一身。
司緹猛地閉眼,再睜開時,胸前、裙擺上已是斑斑點點的汙漬,狼狽不堪。
她甚至能感覺到泥水滲進布料帶來的黏膩感。
而那輛罪魁禍首的吉普車一個利落的甩尾,停在了大院門口。
門口的衛兵上前一步,抬手敬禮,聲音洪亮:“同誌,請出示證件,這輛車沒有登記不能進去。”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棱角分明、卻寫滿不耐煩的俊臉。
男人眉頭緊鎖,罵道:“眼瞎了?”
旁邊一個年紀稍長的衛兵臉色一變,趕緊上前拉了拉同伴的衣袖,壓低聲音:
“快放行!這是聶家那位太子爺,惹不起的!”
年輕衛兵聞言,立刻退後一步,抬手放行。
司緹眯起眼,看著車裡那張囂張的側臉,瞬間與火車站那個冷漠推開她的身影重合。
嗬,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那個見死不救的自大狂。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司緹兩三步衝上前,用力拍響了駕駛座的車門。
車窗再次降下,聶赫安滿臉戾氣地轉過頭,剛想發作,卻在看清窗外女人那張臉時,錯愕地頓住。
是她?
她怎麼會在這裡?
司緹不等他開口,毫不客氣地指著自己狼狽不堪的裙子,怒道:
“你怎麼開車的?素質這麼低?看不見路上有水坑嗎?”
聶赫安何時被一個女人當麵這麼指著鼻子罵過,尤其還是在他自家的地盤門口。
他看著她那張明媚生動的小臉此刻因憤怒而更加鮮活,有一瞬間的恍惚,嘴上卻更加不屑,混不吝地回道:
“哦?濺著了?那你想怎麼樣?去報公安吧!”
說完,猛地一踩油門,吉普車咆哮著竄進大院,隻留給司緹一臉汽車尾氣。
司緹氣笑了。
真是……好得很。
她抬起眼,目光冰冷地追隨著那輛減速駛入大院門口的吉普車,車牌上那幾個數字,被她刻入腦海。
門口的年輕衛兵看著這麼漂亮的姑娘被欺負得如此狼狽,有些於心不忍。
“同誌,真對不住,那位……同誌脾氣確實不太好,你看這……”
司緹壓下火氣,沒有遷怒旁人,簡單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或許是她那張臉實在太過出眾,氣質也不像尋常人。
門口的衛兵在檢查了她帶來的介紹信後,看她一個柔弱女子千裡迢迢來尋親,眼中閃過一絲同情,親自將她帶到了司家所在的獨立小樓門口。
“就是這裡了,同誌。”衛兵指了指那扇朱紅色的院門。
“謝謝。”司緹頷首,聲音輕柔。
衛兵離開後,司緹並沒有立刻敲門。
她站在院門外,打量著這棟二層小樓。
紅磚牆,小陽台,院子裡種著些常見的花草,看起來溫馨,又透著屬於體製內的刻板氣息。
她推開虛掩的院門,走了進去。
一個模樣還算清秀的年輕女人端著一個大鋁盆,從屋裡走了出來,盆裡是剛洗好的衣服,滴著水。
薑琴一抬頭,看見院子裡突然多出一個人,還是一個長得跟畫報上的電影明星似的漂亮女人,心裡莫名地升起一股敵意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