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
司緹借口消食,出了院子去溜達。
初夏的夜晚,微風拂麵,帶著一絲涼意。
大院裡的路燈昏黃,為了避免被上午那群小豆丁認出來,司緹特意挑了些小路走。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
這裡隻有零星幾棟小樓,其中一戶人家的後院裡有些荒涼,連圍廊都沒有,就一塊開放式的草坪,孤零零地立著一棵很大的海棠樹。
那棵海棠樹上懸掛著一個簡單的秋千。
此時已是五月初,海棠花最繁盛的季節已過,枝頭雖仍點綴著不少粉白的花朵,樹下也鋪了厚厚一層,一片粉海。
司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她看了看那棟小樓,後門緊閉,窗戶裡也沒有透出燈光,聽不見任何家人活動的聲響,似乎主人不在家。
一種難以抑製的衝動湧上心頭。
司緹有一個難以啟齒的隱秘愛好——她極其喜歡坐秋千。
那種身體脫離地麵、淩空飄蕩的感覺,風從耳邊呼嘯而過,視野隨之起伏。
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煩惱和陰暗的過去,都能被暫時拋在腦後,隻剩下純粹的輕盈與自由。
記憶不受控製地翻湧而來。
小時候,外婆的村子的老槐樹下麵也有一個秋千。
當時村子裡的小孩都排擠司緹,不讓她玩。
她隻能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
後來,外婆發現了。
小老太太往家裡土房子的房梁上吊了一根麻繩,加上一個裝化肥的尼龍袋。
一個室內秋千就這麼做好了。
那是司緹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後來……她失去了很多,她開始尋求更極端的刺激,蹦極、跳傘……
在那種心臟懸停、瀕臨死亡的極致體驗中,她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活著,血液還在流動,而不是一具早已麻木的空殼。
思緒被晚風拉回現實。
司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秋千旁。
然後,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雙腳輕輕蹬地,秋千開始晃動。
隨著她加大力道,秋千蕩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晚風夾雜著海棠花清淺的香氣,更加猛烈地撲打在臉上,吹拂起她烏黑的長發和柔軟的裙擺。
簌簌而落的花瓣雨中,秋千上的身影如同翩躚的蝶。
身體一次次衝向高處,又一次次回落,失重與超重交替,那種熟悉的、令人著迷的自由感再次包裹了她。
司緹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風的速度,花瓣掠過臉頰的輕柔觸感。
那些隱藏在心底的冰冷,似乎都在這一刻被晃散了,消融了。
海棠樹,粉色花瓣雨,隨風搖蕩的秋千,以及秋千上那抹窈窕身影臉上真實而明媚的笑容。
這一幕,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二樓的書房窗前,一個靜立良久的男人眼中。
他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目光靜靜地凝視著樓下後院中,那不經意間闖入的……不速之客。
司緹閉著眼,心神還沉浸在那片刻的輕盈與自由裡。
突然,後腰被人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
司緹心臟一縮,驚呼卡在喉嚨裡,猛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