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滿載著士兵和救援物資的軍用卡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艱難前行。
頭車的副駕駛座上,一個穿著軍裝卻敞著領口、衣扣歪斜的男人,正將軍帽扣在臉上,雙腿大喇喇地架在操作台前,似乎睡得正沉。
突然,車身猛地一頓,停了下來。
緊接著,後麵跟著的車隊也陸續刹住。
駕駛位上的老劉,看著前方道路上滾落的巨石和幾棵攔腰截斷的大樹,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小心翼翼地側過頭,對著副駕駛上那位“爺”,語氣為難地請示:
“秦團長,前麵的路……被地震震下來的石頭和樹堵死了。您看咱們是繞道,還是……”
副駕駛上的男人被打擾了睡眠,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抬手摘下蓋在臉上的軍帽,露出一張因睡眠不足而略顯陰鬱的俊臉。
隻是那道從眉骨延伸至發際線的猙獰疤痕破壞了整體的和諧,讓他平添了幾分戾氣。
秦霄眯著眼,睨了一眼前方路況,沙啞難聽的公鴨嗓響起:
“繞道?繞你大爺的道!沒看見天都快黑了?就幾塊破石頭幾棵爛樹,搬開不就完了?這點事都辦不好,耽誤了救援,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老劉看了一眼那些需要好幾個人合力才能勉強推動的巨石和粗壯的樹乾,額角滲出汗珠。
繞道固然耽誤時間,但要清理這堆障礙物,也絕非易事,同樣耗時耗力。
可他哪敢反駁這位閻王爺?
隻好連連點頭,不敢再多言,推開車門跳了下去,跑到後麵車廂,招呼士兵們下來清理路障。
今天下午,冀省雁山鎮一帶突發地震,震級不算特彆高,但山區地質條件複雜,引發了局部山體滑坡和道路損毀。
京市接到消息後,迅速抽調了部分部隊前往災區支援。
秦霄所在的團部也在派遣之列。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若不儘快打通道路,抵達災區恐怕已是深夜。
……
另一邊,地震肆虐過的山穀底部。
司緹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緩緩浮起,感受到身下傳來溫熱的觸感,以及鼻尖縈繞的柏木香與塵土的氣息。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上半身都趴在男人身上。
而男人雙眼緊閉,額角有一處仍在滲血的傷口,臉色在暮色中顯得有些蒼白。
他原本被她用絲巾綁住的手腕,絲巾已經斷裂散開,隻留下一圈被勒出的紅痕。
司緹迅速從他身上爬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和脖頸。
除了幾處輕微的擦傷和碰撞帶來的酸痛,並無大礙。
她稍稍鬆了口氣,隨即俯身,伸出兩指,搭在聶赫安的頸動脈上。
脈搏有力而規律。
她再仔細檢查了一下他額角的傷口,隻是皮外傷,不算深,估計是在翻滾過程中被石塊或樹枝劃傷的。
至於昏迷,可能是撞擊導致的輕微腦震蕩,暫時暈厥。
確認他性命無虞後,司緹這才有心思好好打量四周的環境。
他們似乎是被地震引發的山體滑坡衝到了這處相對低窪的山穀。
四周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傾倒斷裂的樹木、從山坡上滾落的巨石和厚厚的泥沙碎石。
慶幸的是,他們沒有被直接埋住,周圍倒下的樹木也奇跡般地沒有砸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