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國正抖著報紙看新聞,聽見門口動靜,頭都沒抬。
“如果是來蹭茶葉的,趁早滾蛋。”
“政委,這回您可猜錯了,天大的喜事!”
賀錚咧著嘴衝進來,拍了拍手:“老顧今晚要在食堂擺酒,招呼大家都去。”
陸建國從報紙後探出半個腦袋,眉頭一皺:“擺什麼酒?”
“喜酒唄!”
賀錚咂巴兩下嘴,眉飛色舞:“剛看著車回來的,倆人從縣裡一落地,那證指定是扯了!”
陸建國一驚。
“你說什麼?扯證了?”
調查組前腳剛出門往向陽大隊去,這小子後腳就把證給扯了?
這不是先斬後奏嗎!
也來不及多說什麼,連忙派個勤務兵把人給喊來。
不一會兒,顧淮安大步流星走進來。
他拉過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翹,軍帽隨手扣在膝蓋上。
“大白天的叫魂呢?”
陸建國一瞪眼:“你跟我交個實底,是不是已經把那張紙弄到手了?”
顧淮安從上衣口袋裡摸出那張結婚證,往桌上一拍。
“自個兒看。”
陸建國拿起來瞄了一眼,氣得把紙摔回去。
“你糊塗啊!不是說好等調查清楚再辦嗎?你急這半天能死啊?”
“等個屁,老子先把生米煮成熟飯。”
他點了根煙,吞雲吐霧間眯起眼。
“現在她是現役軍官的合法家屬,我看誰敢隨便動她。誰動,老子斃了他都占理。”
陸建國氣結,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證都領了,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調查組再查,那是查軍嫂,性質就變了。
“你啊你,遲早要死在女人身上!”
顧淮安收起那張紙,嘴角勾起一抹混不吝的笑:
“甭管死哪,反正今晚這酒,你必須得喝。”
陸建國揮手趕人:“滾滾滾!看見你就頭疼!”
……
入夜,駐地大食堂。
幾張大圓桌拚在一起,後勤處找了幾張紅油布鋪上,就是最隆重的排場了。
說是加餐,也就是多了兩盆紅燒肉,一盆小雞燉蘑菇,還有幾盤花生米和拍黃瓜。
桌邊圍坐著的都是顧淮安手底下的生死兄弟,還有幾個營連級乾部和他們的家屬。
三營長劉強帶著媳婦兒孫彩雲也在。
孫彩雲雖然他們兩口子被懟了一頓,但聽說有紅燒肉吃,臉皮一抹就來了。
這會兒她正拿眼角夾著沈鬱,嘴裡嗑著瓜子,瓜子皮噗噗吐了一地。
賀錚拎著幾瓶二鍋頭往桌上一墩。
“咱團裡的規矩,新媳婦兒進門,第一杯酒得喝!這叫長長久久!”
幾個年輕軍官跟著起哄:“對!嫂子喝一個!不喝不讓入洞房!”
顧淮安正剝著花生米,聞言伸手蓋住沈鬱麵前的小酒盅。
“喝什麼喝?她不會喝酒,這杯我替了。”
他說著就要去拿酒瓶。
“哎!這可不行!”賀錚護住酒瓶,嬉皮笑臉地攔著,“這是咱團規矩,替了就不靈了!”
旁邊的孫彩雲這會兒找著縫了:
“就是啊顧團長,咱們做軍嫂的,哪個不能喝兩盅?要是連杯酒都得躲在男人屁股後頭,還不讓人笑話咱軍嫂沒膽色?”
彆的幾個家屬雖然覺得孫彩雲說話難聽,但也跟著應和了幾句。
畢竟她們當年進門都是喝了這杯酒的,沒道理到沈鬱這兒就搞特殊。
沈鬱本來想順著顧淮安的話推了,一聽這話,眉梢一挑。
上輩子談生意,什麼局她沒見過?
那些個腦滿腸肥的老板,洋酒白酒混著灌,她沈鬱那是出了名的“千杯不倒”。
一斤那是起步,兩斤那是微醺。
彆說這一盅二鍋頭,就是再來一箱,她也能把這幫人喝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