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號防爆門內側,虞娓娓和切換回來的柳芭以及白芑三人正在忙著給桌子上堪稱紙山一般的資料進行一頁頁的翻拍。
在他們身後,鎖匠正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將耳朵貼在保險箱門上,像個諦聽似的朝著最後一台需要被打開的保險箱發起總攻。
發射井之上,隔著兩道防爆門的地下軍工廠裡,攝影師列夫已經按照白芑教的步驟洗掉了所有的航空插頭上的鍍金,並且將那些成箱的、易碎的輝光管全都搬到了外麵。
此時此刻,他正以一個斯拉夫蹲的姿勢杵在他的妻子和前搭檔的麵前仔細的打量著,似乎能從他們被戴上防毒麵具,而且防毒麵具裡的嘴巴也塞著防毒麵具的臉上找到報複的方法一樣。
更遠一些,在發生衝突之初便被逃跑的人鎖起來的防爆門此時卻正在時不時的發出鐺鐺鐺的敲打聲。
顯而易見,就像白芑之前預測的一樣,現在急著開門的已經不是他們了。
“我想好該怎麼招待你們了”
列夫拍了拍搭檔不斷搖動的臉,起身走到一邊,坐在了從維修倉庫搬出來的那把椅子上,怔怔的打量著不遠處的2號防爆門。
列夫其實是個足夠聰明的人,他很清楚,那三位年輕男女能目標明確的找到這裡,而且能讓他略有耳聞的那位侏儒鎖匠如此死心塌地幫他們開鎖開門,他們就不會是什麼小角色。
換言之,他此時有兩個選擇,要麼趁著現在殺了這些混蛋,然後帶著剛剛提煉的黃金,打開2號防爆門逃跑一走了之,讓白芑等人來做殺人的替罪羊。
要麼,冒險跟著那三位年輕男女一起離開博得一些好感,然後再處理那些混蛋。
顯而易見,無論怎麼看,此時此刻帶著那些被溶解成液態的黃金趕緊跑路都是最佳的選擇,但他卻在一番權衡利弊之後選擇了冒險留下來。
就像開始說的,列夫先生是個聰明人,他清楚的知道,這樣一座隱蔽的、被人遺忘的、而且位於市中心地下的防空係統有多大的價值。
他更清楚,現在關於這裡的秘密已經泄露出去了,他就算能把麻煩甩給那些目的明確的年輕人,自己恐怕還是會有被滅口的麻煩。
所以與其多一方敵人,倒不如試試看對方有沒有能力解決這裡的麻煩。
“總算抓到你了”
7號防爆門內部,白芑終於用兜裡的零食將之前斷開連接的那隻花枝鼠引誘過來並且捏住了它的後頸皮。
“它怎麼在這裡?”
忙著拍照的虞娓娓掃了一眼白芑手裡的老鼠,重新低下頭一邊忙碌一邊問道。
“之前跑掉了一直沒抓住”
白芑在試著和這隻花枝鼠對視之後意外的發現,他竟然可以共享它的視野了。
難道說是之前能量條滿了?還是說時間過的足夠久?
雖然心裡疑問很多,但這卻一點兒不耽擱白芑倒打一耙的敷衍道,“你們的花花竟然也不幫我抓一下。”
“它才不會多管閒事”
同樣在忙著翻拍資料的柳芭說道,“花花是護衛犬,不是獵犬。”
沒等白芑再說什麼,鎖匠已經在哢嚓一聲輕響中打開了最後一個保險箱。
“這是什麼東西?”鎖匠疑惑的聲音引來了白芑三人的注意。
“後退離遠點”虞娓娓隻是走過來看了一眼便立刻給出了提醒。
聞言,鎖匠連忙後退了幾步。
與此同時,跟著過來的白芑也注意到,這保險箱裡放著的,竟然是個鉛筒。
下意識的一把拽住了準備靠近的虞娓娓後退幾步,白芑摘下了腰間的蓋格計數器,萬幸,輻射值似乎並沒有變化。
“不用擔心,裡麵確實有輻射源,但是輻射強度並不大。”
虞娓娓輕輕掙脫白芑的同時解釋道,“這裡保存的是一份真菌樣本,為了保證它生長需要的輻射環境,裡麵植入了很小的一塊切爾諾貝利放射性堆芯熔融物,也就是所謂的象腳。”
說著,虞娓娓已經走到距離保險箱不足一米遠的位置蹲下來,同樣摸出一台蓋格計數器,開機之後放在了保險箱的邊上,嘴上也跟著繼續解釋道,“這裡麵是個內徑十厘米,外徑30厘米的鉛筒,那塊提供放射源的象腳顆粒隻有瓶蓋那麼大,它被裝在一個高硼矽安瓿裡並且鑲嵌在了鉛筒側壁上。
鉛筒側壁對內的放射開孔傾斜45度向下,隻有一厘米直徑,所以隻要不打開鉛筒的蓋子,並且把手伸進去,是不會有致命輻射的。”
說著,虞娓娓已經接過了柳芭從一個書架的縫隙裡抽出來的,一根大約兩米長,頂部裹著鉛皮的木頭杆,小心的穿過鉛筒蓋子上的金屬環,利用杠杆原理將其抬起來輕輕放在了一邊。
緊跟著,她又用木頭杆頂部的鉤子穿過鉛筒裡的一個織帶拉環,再次利用杠杆原理抬起了一個足有保溫杯大小的高硼矽玻璃柱。
與此同時,柳芭也將手電筒的光柱對準了這個兩端封死的玻璃柱,而白芑則看向了保險箱邊上的蓋格計數器。
萬幸,蓋格計數器的數值雖然略有變化,但是卻並不明顯。不幸的是,這個玻璃柱裡似乎隻有些黑乎乎的泥狀物。
更讓白芑失望的是,在他開啟的共享視野和他本身的雙眼視野中間的能量條,並沒有因為身前不足兩米遠的異常輻射而暴漲。
換言之,恐怕他就算是去了切爾諾貝利,也沒可能給能量條充電,這絕對是個讓他沒有辦法卡BUG的噩耗。
“和預測的一樣”
虞娓娓的語氣中同樣有幾乎和白芑內心同等程度的失望,她一邊將玻璃柱放回鉛筒一邊說道,“樣本已經失活了,我們接下來能拿來進行對比的就隻有當年的科研資料了。”
說著,她已經將鉛筒的蓋子重新蓋住,隨後用腳踢上了厚重的保險箱蓋子。
“把它鎖死吧,保證沒有人可以打開。”虞娓娓將手裡的木頭杆丟到一邊的同時說道。
“簡單”
鎖匠說著,動作飛快的鎖死了保險箱,隨後摸出一把鑰匙剪掉前半截捅進鎖眼,又用一把螺絲刀和一把錘子,將那枚明顯不配套的鑰匙砸到了鎖眼的最深處。
這還沒完,他緊接著又取出一小撮鋁熱劑放在鎖眼處點燃,徹底用鐵水將其封的嚴嚴實實。
“我們需要找的東西都找到了”
虞娓娓轉過身走到桌邊說道,“隻要完成這些資料的翻拍就能離開了。”
“這裡似乎並不算難找”白芑卻在這個時候意有所指的說道。
“華夏有句非常粗俗的諺語,叫做不能等到屎頂屁股門兒的時候才現挖茅坑兒現找紙。”
虞娓娓坐下來,一邊操縱著支架上的相機進行翻拍一邊說道,“一樣的道理,我們的科研項目需要的是一個值得無條件信任的向導。
我們總不能等需要到去探索一座我們自己沒有辦法走出來的軍事設施的時候再現找人然後臨時建立信任。
尤其我們需要去的,很可能大多都是這種可以用很低的成本把同伴永遠鎖在地下的地方。不說彆的,攝影師先生就已經是前車之鑒了不是嗎?”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你這諺語是從哪學來的?”白芑無奈的搖搖頭,類似的糙話他隻從他家老爺子嘴裡聽過。
“我奶奶那裡學來的,她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很多道理都是共通的。”
虞娓娓匆匆解釋完便毫不客氣的催促道,“向導先生,如果你沒有疑問了就快點來幫忙吧,我們的工作量非常大。”
“外麵的攝影師列夫會被滅口嗎?”
白芑坐下來,一邊操縱著相機翻拍每一頁他根本看不懂的資料一邊問道。
“你把我們當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