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野店月朦朧,俠女初逢意氣通。
箸落珍饈知世味,語驚閹宦見心忠。
忽聞血域寇天山,頓起雷霆誅惡風。
拳掌相交星鬥顫,詩聲劍影夜空中。
王段天正自沉吟,金盛已開口道:“姑娘孤身一人,此刻天色已晚,不如就在這家客棧暫歇一宿,明日再趕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女子聲音輕柔,如風拂柳絮:“如此甚好,隻是此地荒無人煙,唯餘我等數人,不知這客棧為何空無一人?”
唐奇接話道:“方才魏忠賢麾下錦衣衛來此,將客人儘數驅散,連店小二與掌櫃也都逃走了,如今隻剩空樓一座,正好供我等歇腳,倒也清淨。”
敏敏嫣然一笑:“正是呢,若非如此,我們尚需付那房錢,現在倒好,整座客棧皆由我們做主。唉呀……不好,姐姐可曾用過飯?”
那女子輕搖螓首,道:“他們雖欲供我飲食,但我豈肯受其施舍?至今粒米未進。”敏敏眸光一轉,見滿桌珍饈猶存,便道:“此處山珍海味俱是現成,姐姐若不嫌棄,不妨將就用些。”女子目光落向那一桌佳肴,但見紅橙藍綠交織,色彩紛呈,令人食指大動。
她早已饑腸轆轆,敏敏看出她饑餓難耐,便拉她入座,執箸夾了些菜,輕聲道:“姐姐請用。”女子見碗中鴨腿油亮香醇,終是難忍饑渴,舉箸輕嘗。鴨肉入喉,隻覺一股清鮮之氣順流而下,通體舒泰,如沐春風,竟是從未嘗過的絕味,眾人也隨之動箸,一同享用。
席間,周如昌忽然問道:“不知姑娘芳名?”女子垂首應道:“諸位稱我婉兒便是。”周如昌撚須笑道:“婉兒姑娘,名如其人,清雅脫俗。令尊必是隱世高人!”
婉兒謙道:“前輩過譽。家父素來認為習武隻為強身健體,從不妄稱高手。他常說天外有天,江湖能人輩出。前輩年長於家父,功力定然深厚。”
周如昌搖頭道:“武功高低,不在年歲,而在悟性。有人窮儘一生,未窺門徑;有人一朝得道,便臻化境。令尊所言‘習武為強身’實乃至理,然若外虜犯境,我輩豈能坐視?今女真侵我大明,正是江湖兒女報國之時。縱令尊武功超群,若隻知隱居自守,待國破家亡,武藝何用?”
婉兒聞言,低首沉思,片刻方抬頭道:“前輩所言在理。但家父性情執拗,認定之事難改分毫。如今朝廷既有將士抗敵,難道抵擋不住女真?”
王段天歎道:“山海關雖由袁大人坐鎮,與女真僵持不下,但朝中有奸宦魏忠賢把持朝綱,殘害忠良,江湖豪傑聞之色變。此人武功深不可測,更懷狼子野心,意欲獨霸武林。如此惡徒,姑娘認為該不該除?”
婉兒凝神細思,眸中漸現清明:“魏忠賢此等惡人,家父必深惡痛絕。若知此事,必千裡尋之除之後快。家父雖性喜清淨,但遇此等禍害,定會出手!”
王段天暗忖:“此隱士尚有血性,不知武功能否與魏忠賢抗衡?明日得見便知分曉。”唐奇朗聲道:“令尊必是當世豪傑,明日定要好生請教!”
婉兒微笑道:“公子劍法精妙,家父見之必喜。隻是他生平僅收三徒,餘者皆由師兄代教。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婉兒必當稟明家父,或可破例教你。”
唐奇拱手道:“姑娘言重,在下隻求指點一二,豈敢妄圖拜師。令尊世外高人,在下塵世俗人,能得一二點撥已是萬幸。”
敏敏忽問:“姐姐孤身下山,不懼危險麼?邊陲之地多豺狼虎豹……”婉兒輕歎:“自恃有些武藝,又逢家父閉關,故偷偷下山。豈料路遇歹人,幸得諸位相救。此恩此德,婉兒沒齒難忘。日後若有所需,必當竭力相報!”
周如昌聞得“閉關”二字,好奇道:“不知令尊修煉的是何門武功?”婉兒神色一肅,道:“此乃派中機密,恕難相告。”
周如昌自知失言,忙道:“老夫唐突了。”心中卻暗驚:此人武功本已登峰,再經閉關,出關時不知要達到何等境界。
敏敏笑道:“姐姐快吃,今夜與我同寢。”二人相視而笑。眾人不再多言,靜靜用飯,不多時,已將滿桌菜肴一掃而空,各自擇房安歇。
月色如水,自天窗傾瀉,輕撫眾人睡顏。夜空星子寥落,唯明月獨耀,萬籟俱寂中,忽聞一聲沉悶咳嗽,如悶雷炸響。
眾人霎時驚醒,屏息凝神。但聞咳嗽聲止,一個清亮聲音響起:“師兄,此次我血域派攻打天山派,可有勝算?”那咳嗽者啞聲道:“師父冰天神掌已成,天下無敵,區區天山派何足道哉!魏忠賢與師父聯手,武林指日可待。徐冒天雖列四大宗師,在師父眼中不過螻蟻!”
眾人聞之皆驚,周如昌暗忖:“血域派蟄伏東北多年,竟與魏忠賢勾結!其派三大絕技血手侵城、血色迷煙掌、冰天神掌皆屬陰毒,今掌門神功大成,天山派危矣!”
王段天心念電轉:“徐掌門武功雖高,但血域派傾巢而出,又得閹黨相助,此戰凶險。莫非魏忠賢欲先取天山立威?”
唐奇暗思:“徐掌門既稱宗師,必有過人之處。邪不勝正,定能識破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