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毅望著典吏許清風陰沉的臉,說道:“典吏大人請稍候,容我安排妥當。”
王毅先是派人趕往總壇,告知徐茂將自己母親和妹妹接到總壇去,防止工坊行會下黑手。隨即轉身對張老三吩咐道:“你帶十個兄弟守在酒坊,看好白掌櫃父女,誰敢靠近滋事,直接給我辦了!”
“得令!”張老三拍著胸脯應下,一旁的白文軒聞言心中更是感激,朝著王毅連連作揖。
王毅又看向李向東:“你帶剩餘兄弟回碼頭,嚴查陌生人出入,工坊行會若敢趁虛而入,就給我往死裡打!”
“大哥放心,碼頭絕無閃失!”
最後,他看向孫壘和趙慶:“你們倆帶十個兄弟隨我去縣衙。”
“是。”
一旁的許清風看到王毅指揮若定,心中感歎:“這小子是個人物,估計用不了多久,我這個典吏就要壓製不住了!”
安排妥當,王毅才與許清一起趕往縣衙。
路上,許清風壓低聲音道:“王毅,此次知縣大人出麵調停,縣丞黃明旭也會到場。那黃明旭與王懷安過從甚密,背後還靠著登州府通判,你到了堂上,莫要太過剛硬。”
王毅冷笑一聲:“剛硬與否,看的是道理。王懷安先堵碼頭,再派人行凶,我自衛反擊,何錯之有?”
許清風神色複雜的看了看王毅,輕歎一聲,不再多言,隻催馬前行。
縣衙二堂內,氣氛早已劍拔弩張。知縣李哲鬆端坐主位,身著官袍,麵容清臒,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
左側坐著縣丞黃明旭,肥頭大耳,嘴角撇著,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王懷安則坐在黃明旭身側,身著錦袍,臉色鐵青,顯然還在為陳洪之死和家丁潰敗而怒火中燒。
王毅帶著孫壘、趙慶等人進入縣衙後,留下眾人在二堂外麵等候,自己大步走進二堂,腳步沉穩,目不斜視。
典吏許清風也跟著進來,剛要拉著王毅向知縣行禮,就聽王懷安跳出來叫道:“王毅!你好大的膽子!”
此時王懷安漲紅臉,指著王毅怒喝,“你私造凶器,縱火殺人,殘害我行會數十人,今日若不拿出說法,我定不與你乾休!”
“說法?”
王毅也不行禮了,上前一步直接對著王懷安開噴:“王懷安!你先派車隊用重鐵器堵我碼頭,妄圖癱瘓饅碼頭上千人的生計,我忍了;後又派康雨、陳洪帶家丁砸我好友酒坊,欲置我於死地,我反擊何錯之有?倒是你,目無法紀,橫行霸道,蓬萊縣百姓誰不怨聲載道?你這是在給知縣大人找惹禍!”
“一派胡言!”
王懷安氣得渾身發抖:“我堵碼頭是讓你履行碼頭職責,砸酒坊是因為白文軒欠我行會債務,你無故插手,還敢倒打一耙!”
“欠債?”
王毅眼神一厲:“白文軒父女險些被你手下陳洪逼得家破人亡,如今憑借燒酒獲利已經清賬,又何來欠債之說?分明是你欲強占酒坊,才捏造借口!”
兩人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堂外,王懷安帶來的行會家丁也咄咄逼人,和孫壘、趙慶等人也互相怒視,隨即兩撥人開始互相推搡,要不是典吏許清風惱怒的叫來衙役維持秩序,估計外麵眾人就先一步開打了。
“夠了!”
這時縣丞黃明旭猛地一拍案幾,怒視著王毅,“王毅!你一個草莽匹夫,也敢在公堂之上狡辯!王總領乃是朝廷在冊的納稅大戶,為蓬萊縣立下汗馬功勞,你竟敢對他的人痛下殺手,簡直無法無天!”
王毅心中一凜,果然如許清風所言,這黃明旭擺明了偏袒王懷安。他剛要反駁,黃明旭又道:“今日之事,分明是你蓄意滋事,殘害良民!若不將你拿下問罪,何以彰顯國法威嚴?來人,給我把他綁了!”
“誰敢!”
孫壘、趙慶直接衝了進來,擋在王毅身前,手中短刀出鞘,堂外的碼頭幫兄弟也瞬間戒備。
許清風見狀,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拱手道:“縣丞大人息怒。此事另有隱情,王毅乃是自衛反擊,並非蓄意滋事。況且碼頭關乎漕運賦稅,王毅若是出事,碼頭癱瘓,於蓬萊縣不利啊!”
“許清風!”
黃明旭眼睛一瞪,怒斥道:“你一個典吏,要清楚自己是胥吏,不是官!也敢插嘴本丞的決斷?王懷安是通判大人看重的人,今日之事,必須嚴懲王毅,否則難以服眾!”
許清風臉色一白,卻依舊咬牙道:“大人,法不容情,也不能徇私。此事若處置不公,恐引發民怨,到時候登州府追責下來,大人也難辭其咎。”
黃明旭氣得臉色鐵青,正要發作,主位上的李哲鬆終於開口了:“夠了!”
眾人這才看過去,隻見李哲鬆沉聲說道:“大家都是蓬萊縣討生活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為何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王懷安,你損失了人手,王毅,你也受了刁難,不如各退一步,就此了結,如何?”
“知縣大人此言差矣!”
黃明旭卻根本不給李哲鬆麵子,直言道:“今日若不懲處王毅,我蓬萊縣的治安如何維係?日後人人效仿他動輒殺人,豈不是要天下大亂?再說,此事若是傳到通判大人耳中,說我們蓬萊縣縱容凶徒,大人的烏紗帽怕是也保不住!”
這話一出,李哲鬆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雖為知縣,卻受製於背後有通判撐腰的黃明旭,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王毅心中一動,原來黃明旭的靠山是登州府通判,難怪如此囂張。他正思忖著如何應對,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行會的親信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臉色慘白的跑到王懷安身邊,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王懷安原本鐵青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他甚至顧不上與王毅爭執,也來不及向李哲鬆、黃明旭告辭,隻踉蹌了一下,便失魂落魄地朝著堂外跑去,連錦袍的下擺被門檻勾住都渾然不覺。
“哎?王總領,你乾嘛去!”黃明旭一愣,連忙喊道。
可王懷安仿佛沒聽見一般,轉眼就消失在二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