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針落可聞。
前一秒還等著看好戲,準備欣賞新人被老油條教做人的雜役們,此刻一個個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瞪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
剛才那清脆的啪一聲,是什麼聲音?
好像是巴掌聲?
劉喜呢?那個鍛體五階,在這毒丹房裡橫行霸道了許久的劉喜呢?
眾人僵硬地轉動脖子,目光順著一道拋物線的軌跡,最終落在了不遠處那攤爛泥般的人影上。
劉喜趴在地上,半邊臉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高高腫起,像個發酵過度的紫薯饅頭。
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隻是徒勞地抽搐了兩下,嘴一張,哇地噴出一口混雜著幾顆白森森斷牙的血沫。
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賢,卻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緩緩收回那隻乾瘦卻充滿力量的右手,輕輕甩了甩,然後放到嘴邊,風輕雲淡地吹了吹掌心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嘶……”
這副舉重若輕,高深莫測的姿態,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口上,讓他們心裡直發毛。
這老頭,絕對是個狠人!
“你……”
劉喜終於掙紮著撐起了上半身,他一手捂著血肉模糊的臉,另一隻手顫抖地指著李賢,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
“鍛體六階,你怎麼可能是鍛體六階!你不是快死了嗎!”
這一嗓子,吼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一個行將就木,陽壽都快耗儘的老雜役,怎麼可能擁有鍛體六階的修為?
李賢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劉喜一眼,冷哼一聲。
“嗬,孤陋寡聞。”
他背著手,慢悠悠地踱了兩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老夫困在五階瓶頸足足三十年,日夜苦修,不得寸進。”
“本以為此生無望,誰知大限將至,心如死灰之際,反而偶有所悟,一朝頓悟,破而後立。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番話說得是半真半假,卻又充滿了高人風範。
接著,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劉喜那副枯槁的身板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一絲鄙夷。
“倒是你,年紀輕輕,不好好琢磨怎麼提升修為,反而仗著點微末道行欺壓同門。”
“看看你這副被毒氣掏空的破敗身子,筋骨疏鬆,氣血兩虧,真是沒用到了極點!廢物!”
此話一出,非但沒人懷疑,反而一個個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
困境中頓悟,破而後立!
這在修仙界雖不常見,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老頭走了狗屎運啊!
再看看劉喜那副鬼樣子,跟李賢口中說的一模一樣。
在毒丹房待久了,誰身上沒點毛病?
李賢的話,簡直說到了他們心坎裡。
一時間,眾人看向李賢的眼神徹底變了。
幾個腦子活絡的,已經悄悄地彎下了腰,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容。
“原來是李老當麵,我等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李老恕罪!”
“李前輩神功蓋世,晚輩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風向,瞬間就變了。
劉喜聽著周圍同僚的奉承,再看看李賢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又驚又怒。
他知道,今天這臉是丟到姥姥家了。
鍛體六階!
自己拿什麼跟人家鬥?再留下來,就是自取其辱!
“你給我等著!”
劉喜怨毒地瞪了李賢一眼,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臉,一瘸一拐地跑了。
看他跑去的方向,正是後山趙主管的住處。
李賢對此隻是嗤笑一聲,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緩緩環視一周,那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從今天起,這毒丹房的規矩,得改改了。”
李賢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淡淡地宣布道:“那些品質最好的,靈性和毒性最足的,以後都歸我處理。”
“誰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