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極那道陰沉的背影消失在破碎的門框外,夜風灌入,吹得地上的木屑打著旋,也吹起了趙蓮披在身上的破爛衣衫一角,露出一片驚心動魄的雪白。
李賢臉上的戲謔笑容,隨著那道背影的消失,也一並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思索。
這就走了?
被一個女人當麵指著鼻子罵給狗都不給你,又被自己這個奸夫當麵拍了女人的屁股挑釁,這都能忍著不動手,隻是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就灰溜溜地跑了?
李賢心裡直犯嘀咕。
媽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上輩子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最怕的不是那種當場翻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莽夫,而是這種能把打碎的牙和著血往肚子裡咽的陰狠角色。
這種人,就像潛伏在陰暗角落裡的毒蛇,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竄出來,從你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給你來上致命的一口。
一個築基境的修士,能忍下這種奇恥大辱,心裡憋著的壞水,恐怕能淹死一頭牛。
“哼,一個隻敢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廢物罷了。”
身旁的趙蓮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打斷了李賢的思索。
她顯然對趙無極的了解比李賢更深,那雙美眸裡,除了鄙夷,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後怕和擔憂。
她很清楚,趙無極今天能忍下這口氣,明天就敢用更毒、更下作的手段報複回來。
李賢回過神,低頭看向懷裡這個尤物。
經過一夜的深入交流,此刻的趙蓮褪去了白天的風情與偽裝,那張美豔的臉上帶著一絲倦怠和被滋潤後的紅潤。
像一朵被雨露打過的嬌豔玫瑰,彆有一番動人的滋味。
“你好像很懂他?”
李賢饒有興致地問道,手指無意識地在她光滑的背上劃著圈,引得那具嬌軀一陣輕微的戰栗。
趙蓮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放鬆下來,任由他作怪。
她側過頭,看著李賢那張蒼老但眼神銳利得嚇人的臉,心裡百感交集。
這個老家夥,雖然看起來老,可帶給她的感覺,卻比趙無極那種所謂的青年才俊要強悍、霸道一萬倍。
尤其是在剛才,麵對築基境的趙無極,他那種懶洋洋的、滿不在乎的姿態,簡直是把囂張兩個字刻在了臉上。
這種有恃無恐的底氣,讓趙蓮在感到刺激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莫名的安全感。
她咬了咬嘴唇,將自己對趙無極的了解和盤托出:“他這個人,最愛惜自己的羽毛,也最看重宗門的規矩。他不敢在明麵上亂來,尤其是在你已經展現出不俗實力的情況下。”
“哦?宗門規矩很嚴?”李賢來了興趣。這可是關乎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必須得弄清楚。
“當然嚴!”
趙蓮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丹神宗雖然隻是南疆域的一個二流宗門,但門規森嚴。”
“弟子之間私下鬥毆,隻要不出人命,執事堂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若是敢殘殺同門,一旦被發現,必是廢去修為,逐出宗門,甚至當場格殺!”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尤其是他這種有職位在身的管事,更是被重點關注的對象,他要是敢無故對你下死手,被捅到執事堂,他那個主管的位置也就到頭了。”
李賢聽完,心裡頓時有了底。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家夥能當忍者神龜。
不是他不想動手,而是不敢。
不過……
“那他之前讓王坤來殺我,又是怎麼回事?”李賢眯起了眼睛。
趙蓮冷笑一聲:“那不一樣。王坤算什麼東西?”
“一個沒背景沒靠山的雜役,就算失手殺了你,趙無極也完全可以把他推出去當替死鬼,說成是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跟他半點關係沒有。可他自己動手,性質就完全變了。”
李賢了然地點點頭,心裡對這個世界的殘酷又多了一層認識。
說白了,就是看你有沒有價值。
像他之前那種快死的老雜役,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為你出頭。
可現在,他一巴掌扇飛了劉喜,又輕鬆製服了王坤,展露出了鍛體後期的實力,在趙無極眼裡,他的價值就不同了。
想悄無聲息地弄死一個鍛體後期的雜役,可比弄死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要麻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