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柔越想,頭越疼。
她煩躁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最讓她心煩的,還不是這個。
而是林天最後的反應。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她發火後選擇沉默和順從。
他反抗了。
他走了。
走得那麼乾脆,那麼決絕。
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姿態。
一種脫離了她掌控的姿態。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蘇念柔非常不爽。
不行。
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必須把主動權重新拿回到自己手裡。
蘇念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對策。
她不能向林天道歉,這是原則問題。
她沒錯。
錯的是林天。
但是,她可以給他一個台階下。
一個讓他能順理成章地回來,繼續扮演他那個溫順聽話的丈夫角色的台階。
對,就這麼辦。
她可以扇他一巴掌,也可以大度地拉他一把。
打定了主意,蘇念柔從包裡拿出手機。
她的手指在撥號鍵上懸停了幾秒。
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手機聽筒裡,傳來“嘟…嘟…”的等待音。
一聲,又一聲。
…………
東海市的夜晚,霓虹璀璨,車流如織。
林天一個人走在人行道上,像一個與這繁華世界格格不入的孤魂。
左邊的臉頰,還殘留著一絲火辣辣的痛感。
蘇念柔的那一巴掌,沒有絲毫的留情。
可林天覺得,自己被打得更糊塗了。
難過。
一種鋪天蓋地的難過,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整個人緊緊包裹。
他想不明白。
明明是沈聰的錯。
是沈聰用最惡毒的語言,把他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踩在腳下。
可為什麼?
為什麼蘇念柔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不問一句緣由,就直接給他定了罪。
逼著他道歉。
他是男人啊。
他是她的丈夫啊。
不是她養的一條可以隨意打罵,隨意命令的寵物。
男人,是有尊嚴的。
讓他這個丈夫,去向一個當著他麵挑釁的綠茶小人道歉。
還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用一記響亮的耳光,來捍衛那個小綠茶。
這是何等的諷刺。
何等的悲涼。
林天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的碎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一個徹頭徹尾的,天大的小醜。
他一個人走著,沒有目的地。
周圍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孤獨。
前所未有的孤獨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他現在最擔心的,其實已經不是那點可憐的尊嚴了。
他怕蘇念柔會徹底翻臉。
她會一怒之下,直接斷掉他母親的治療費用。
雖然那筆錢,當初是蘇父拍板給的。
但她想斷,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
一想到母親那張蒼白而充滿希望的臉,一想到那個寄托了他所有心血的實驗室。
林天的心,就沉到了穀底。
他所有的軟肋,都被這個女人牢牢地攥在手裡。
他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格。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林天顫抖著手,拿出手機。
屏幕上跳動著的三個字,像催命的符咒。
蘇念柔。
完了。
林天的腦子裡,隻剩下這兩個字。
她打電話來了。
她是來興師問罪的。